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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北极光下的幽灵(6) ◎加入时间:2003-3-4
 
 

作者:宋宜昌扫校:陈闵

六 “怎么样,同意吗?”

  德国海军司令部,借用一句皇家海军的行话,满船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上尉和少校们,从摩托车和梅塞德斯车上下来,步入这座嗡嗡叫的大蜂房,然后满腹心事地夹着公事皮包,登车而去。他们大都来自很远的地方,一路风尘、精神疲倦。这些皮包中夹着的“雷德尔”签字的德文打字文件,将变成挪威海、北海、地中海和大西洋上许多战列舰、巡洋舰、武装商船、潜艇和福克.沃尔夫远程轰炸机的行动,变成爆炸、炮击和浓烟烈火,变成盟军的灾难。
  赫伯特和玛丽埃特拾级而上,被卫兵挡住。然后是冗长的逐级通报手续,最后,一名漂亮的少尉行了标准的海军礼,“请进吧,元帅等着你们。”
  走廊上和楼梯旁陈列着许多舰船模型,它们做得非常精致,几乎让玛丽埃特小姐看不过来。赫伯特先生比较注意看墙壁上那些以海、船和海战为题材的油画,就这样一直被带到一间豪华的大厅前。
  雷德尔的确有些老了。他额角的皱纹表明他饱经了德国海军兴衰的凄风苦雨的日子。和戈林的空军、勃劳希契的陆军比起来,他是最怕打仗的。雄心勃勃的“Z”计划因为战争日程的提前而化为泡影。上次大战中英国压倒的海上优势今天仍然是可怕的梦魇,害得他常常心神不宁。
  他对刚进门的一男一女伸出手来,“你们好!北极学者和音乐家。赫伯特先生,你的气象论文总是有人向我推荐过。玛丽埃特小姐,咱们是熟人了。我常听你的演奏。查尔斯.特雷尼特的调子我还不十分在行,可是你把德彪西的曲子拉得美极了。我说的是《大海》这个曲子。”
  “谢谢,元帅阁下。”玛丽埃特从来也没有听到这样的大人物当面赞扬过,一时不知所措。
  “这是卡尔.邓尼兹海军少将。作战双方都很尊敬的潜艇司令官。”雷德尔把邓尼兹介绍过来。
  邓尼兹是个高大的将军,白皙的脸,高高的鼻子,鹰一般的眼睛。他充满了自信,握手也比雷德尔有力得多。
  雷德尔开门见山地转入正题,“我叫你们来,是由于德国海军面临着困难的斗争。赫伯特先生,您知道冰岛、斯瓦尔巴德群岛和格陵兰的气象台早就用密码拍发气象情报了。”
  “我们为此派到格陵兰东海岸的克劳塞维茨号气象船也失踪了,很可能已被英国海军击沉,它原来准备建立三个气象台的。”邓尼兹补充道。
  雷德尔继续说下去:“赫伯特先生,只有依靠你的智慧和能力,再进行一次冒险。”
  “而且只许成功不能失败。”邓尼兹说。
  “你懂了吗?我们再也经不起失败了。象你这样的人才,不是士兵可以招募一个师团。气象学家比金子还宝贵。”
  “而且也没有时间。四一年春天,我们必须在海上制服英国,卡住它的喉咙。否则我们就无法……”邓尼兹把嘴向东方一努。
  “对付布尔什维克。”雷德尔几乎吼出来。他刚说完,进来一位上校秘书,在耳边和他低声说了几句。雷德尔和两位老百姓握了手。
  “不能陪你们啦,一切事情让邓尼兹将军和你们谈吧,他会把该说的都告诉你们的。”
  邓尼兹让他们坐下来,吩咐给每人端上一杯咖啡,然后说:“有什么困难吗?”
  赫伯特指指玛丽埃特小姐:“根据我在极地生活的体会,最可怕的就是孤寂。它象一座白色的监狱,比暴风雪、饥饿、坏血病更可怕;如果她能同意去,我想其他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邓尼兹望着年青姑娘:“怎么样,你同意吗?”他脸上露出一种亲切而迷人的微笑,也许就是这种微笑使他的部下心甘情愿地到白浪滔天的大洋上去赴汤蹈火。这种微笑简直是无法抗御的。
  玛丽埃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她既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没有想后果,只是觉得拒绝将军是根本不可能的。
  “同意了!你看怎么样,我说她会同意的。”邓尼兹对赫伯特微微一瞥。原来他们是心照不宣。
  赫伯特招呼说:“喝咖啡吧。”他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喝着咖啡,他们又吃了些荷兰奶酪。邓尼兹问:“你们准备怎么去?”
  “只有乘潜水艇。”
  “好。还有什么困难吗?”
  “冬天不行,所有的装备都无法运到设站地点,丹麦海峡全冰冻上了,我们无法抵近格陵兰。”
  潜艇司令沉默了,他知道赫伯特的话不是儿戏。克劳塞维茨号的损失,无可挽回地失去了时间,而在北极,失去一个夏天就等于失去一年。极地风暴和漫长的极夜对任何探险家都是严重的威胁。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让我想想。”气象学家抬起头,看到对面墙上有一幅很大的肖像画。画上是阿尔弗雷德.冯.提尔皮茨伯爵。这位德国海军之父正忧虑地看着他的晚辈们,在如何绞尽脑汁打赢他梦寐以求的对英国的海上战争。
  “将军,你还有没有一种大型潜艇。我说的不是VⅡ-B型这种八百吨的玩艺。我要大家伙,续航能力在一万海里以上的远洋型潜艇。这样我起码可以在上面搞一个浮动气象台,它可不是那种一月一换的小东西。我将有效地在北极的几个低压中心活动,把能搞到手的气象资料和预报都拍发给你。等到夏天来了,再从格陵兰登陆。”
  “好极了!我们刚建成了一批新式潜艇,是IXB型远洋潜艇。航程一万二千海里,正好可以满足你的需要。不过……呃……”他略顿了一下,“不过使用它们要元首批准。我想我会跟他说通的。”
  赫伯特又补充:“我还可以利用这个浮动气象台来训练那些未来的预报员们。还有她,未来的无线电发报员。玛丽埃特,你总不致于在北极天天拉小提琴吧。”
  “就这样定啦。”邓尼兹又笑了笑。他站起来宣布,“从今天起,你,赫伯特教授,已被任命为德国海军少校。你,玛丽埃特小姐,已经是玛丽埃特海军少尉了。”
  “我们?”一对男女互相看了一眼。
  “是的,军官先生们。”
  一瞬间,两个人仿佛觉得踏上一条腥风漫漫的路,这条路从来就没有尽头。但有一点,没有人可以从它上头退出来。
  “你们休息去吧,不早了。”
  邓尼兹送他们出门。在台阶上遇到三个高大粗犷的海军军官,他们向邓尼兹敬礼,并且很熟地打招呼。
  “奥托.克里施玛尔少校,贾希姆.斯普克上尉和根特.普里恩少校。德国水下舰队中的明星。”邓尼兹介绍给赫伯特和玛丽埃特。
  “能认识全心全意真荣幸。”玛丽埃特娇滴滴地伸出手去,仅仅在几分钟内,她已经把自己算成是海军的一员了。
  布列塔尼半岛的黑森林一直延伸到半岛的尽端,连布勒斯特港四周都密布着桦树、山毛桦、和橡树。冬天的冷风把树枝剥得赤裸裸的,大雁在结了薄冰的池沼上宿营。
  阴风惨惨的大西洋上翻滚着浪花,海流涌到港口的防波堤上被击得粉碎,化成蒙蒙的细雨。港口中拴着几艘德国潜艇,随着海浪一起一伏。上次大战中,法国军队从陆地上顶住了,英国海军封锁了设德兰群岛和挪威间的桑格纳海峡,使德国海军一筹莫展。这次战争不同了,法国退出了战争,整个西海岸让给德国。象布勒斯特、洛里昂、圣纳泽尔、拉罗舍尔、拉帕利斯和波尔多这些大西洋港口,都成了德国的潜艇基地。英国海军根本无力封锁比斯开湾,只好任纳粹潜艇在比斯开湾进进出出,一筹莫展。除了在波罗地海留几个训练基地外,德国潜艇舰队的重心早移到法国,整个大西洋战役都是以法国港口为基地进行的。
  玛丽埃特小姐站在码头上,等着一艘编号为U-104号的潜艇靠岸。海风吹拂着她的散发,她穿了一身浆得笔挺的海军军官制服,一只手挽着赫伯特教授的手臂,另一只手提着鳄鱼皮的提琴匣。
  “赫伯特舅舅,我们的战争生涯就这样开始吗?”
  “哪里谈得上战争?我们不过是看看风向标,量量气压表而已。”
  “这倒也好,我害怕杀人。你说我能学会无线电报吗?”
  “太容易了,密码本很象五线谱,扣电键和按琴弦也差不多。”
  “潜艇里很难受吗?”
  “也许是。U-104号是新型潜艇,我想比ⅡB型那种北海鸭和VⅡB型强多了。它足有七十六米长,排水量也有一千二百吨。水中航速18.2节……好了,我不给你讲这些无聊的数据,你自己去慢慢琢磨吧。噢,它靠上来了。”
  两个人上了船。玛丽埃特被领到一间罐头样的舱室中,所有的东西都是铁的,阳光消失了,只有惨白的电灯光。她刚收拾了一下床铺,还没来得及摆上小镜子,就听见舰长命令道“出航,准备下潜。”
  柴油机突突地响起来,艇身发出微微的颤动。她觉得仿佛进入了一具铁制的棺材,永远地被埋葬在冰冷阴暗的水下。未来是什么样的呢?没有白天,也没有夜晚。没有歌声,没有鸟鸣。空气中满是柴油味和汗臭,全艇只有她一个女人。
  玛丽埃特把妈妈的遗照放在桌上,熄掉电灯躺下去。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在离她头顶上方四十米厚的水层上面,暴烈的大西洋上白浪滔天。
  玛丽埃特睡得很不踏实。她在梦中伤心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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