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奇案

一只沉重的木箱

  一九四二年三月二日晚。在万隆市郊外的安德列机场荷属东印度航空公司办事处里,机场经理将一只外层为茶色包纸的木箱交给了伊凡·斯密尔诺夫。木箱的大小形状同装雪茄烟用的木箱差不多,沉甸甸的。但是,经理并没有告诉他说:“这只木箱里装的是贵重物品,你要妥善保管,到达目的地后银行会派人去取的。”
  斯密尔诺夫生于苏联,是曾经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老牌飞行员。后来,他加入了荷籍。他具有在世界各地的商业性航线上飞行的丰富经验和高超的驾驶技术。
  三月二日这一天正好是日军在爪哇岛西端和东部一带登陆后的第二天。早在二月中旬起,平民和军队眷属就已开始向澳洲撤退。在澳大利亚登陆的地点是西北岸的布鲁姆。连日来,满载人员和货物的运输机和轮船从万隆机场和芝拉扎港撤退。两周之内,难民已达到八千人。其间,斯密尔诺夫也驾驶着他那架破旧的DC-3型飞机往返于万隆和布鲁姆之间。
  DC-3型机上除副驾驶、无线电报务员、见习技师外,还有五名飞行员和四名普通乘客。由于机场上十分混乱,飞机不得不推迟起飞时间,直到半夜已过,心绪焦急的斯密尔诺夫才等到了起飞的命令。
  当飞机来到牵引跑道上时,他才想起了经理托付给他的那只木箱。机舱里只剩下了两个座位,其余的全部拆除了。乘客们有的坐在地板上,有的躺在地板上,而那只木箱子早已被人把人扔到靠近舱门的货架上去了。
  当地时间三月三日一时十五分,涂着伪装色的DC-3型飞机迎风从一片漆黑的机场上起飞了。离开爪哇岛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广阔无垠的印度洋。在跨越一千海里的夜间飞行中连一个可作为标记的岛屿影子与没有。好在他熟悉这条航线,所以,也就没有什么可值得担心的了。
  当东方破晓的时候,他们离布鲁姆已很近了。报务向开始呼叫,机场上传来了回答,“跑道就在下面,OK”。他感到有点蹊跷。这时飞机已经飞地了海岸线。于是,他将机头扭转向南飞,到离机场只有六十英里的时候,斯密尔诺夫和副驾驶霍夫曼突然发现前方有一股黑烟腾空而起,紧接着,正前方有三架小型飞机朝他们冲了过来。“零式战斗机!”当斯密尔诺夫酌情过来急忙躲避的时候,左边射来的一串子弹已斜着空透了DC-3型飞机的机体。
  倒霉的是袭击了布鲁姆后返航的日本第三航空队的后尾编队飞机已经死死地咬住了他们。

不投饼干改投炸弹
  一串子弹擦肩而过,斯密尔诺夫的手腕和臀部负了伤。但他仍拼命地把握住驾驶杆,试图压低机头溜走。但是,两架零式战斗机追上来又射出几发子弹,卷缩在后座上的范·特印夫的胸部被击空了,她的儿子约翰内斯的手腕挂彩。同机的亨德里克斯中尉也负伤失去了知觉,其余的乘客难受地卷缩在地板上。
  左发动机冒出火光,老练的斯密尔诺夫巧妙地避开了零式战斗机的追击炮火,在布鲁姆和德比之间的海湾紧靠海岸线的暗礁旁着陆。动作既干净又利索。同机飞行员彼得·克拉麦拉斯不禁赞叹道“真是世界第一流水平!”
  斯密尔诺夫预料到零式战斗机还会来扫射,于是就命令乘客们跳到海水里隐藏在机身下面。这时,无线电报务员穆拉抱着邮包、航空记录本以及那只“贵重的木箱子”也往下跳。当他的脚刚触到海水时,那只木箱子就掉到海里去了。
  无论是机长还是无线电报务员,都不知道木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看来,他们好象认为没有必要去仔细地找一找。比起那只木箱子来,他们当然更关心如何躲避零式战斗机的扫射。大概是担心返航时的油料吧,那两架零式战斗机匆匆地攻击之后,在北方茫茫的天边消失了。危险过去这后,人们爬到岸上来。穆拉回到机舱内,反复向布鲁斯基地拍发SOS呼救信号,可是,还没等到回答,电池就没电了。
  这天,他们在沙滩上支起降落伞当遮阳伞使用,等待救援,可是一点音信也没有。到了晚上两个出去找水的人也空着手回来。亨德里克斯和技师布劳也分别于第二天清晨和第三天晚上死去了。
  三月四日。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那些横躺在沙滩上疲惫不堪的人们身上。两个尚可走动的人自愿出去找水,但左等右等也不见回来。正在这时,不知谁叫了声“听!飞机声音!”
  虽说是水上飞机,但有时也担负轰炸和鱼雷攻击任务。这一天它的任务是搜索,因此,机翼下面只悬挂了六枚六十公斤重的反潜炸弹。这时,机组人员正在目不转睛地从左侧窗口搜寻着澳洲的海岸线。当时晴空万里,视界广阔。
  突然,侦察员叫道:“左前方好象是架迫降飞机!”机长山内大尉凝视着那架飞机暗自说道“可能是零式战斗机。可是靠近一看,那架大型飞机有两台发动机。肯定是敌机。
  山内重安在回忆当时的情况时说:“DC-3漂亮地迫降在距海岸二十到三十米的海水中。有几个幸存者挥动手臂。我觉得他们很可怜,命令机组人员给他们空投一箱饼干。可是,报务员说,他们好象在用无线电呼叫战斗机。于是,我就改变了主意,改投炸弹。也不知是定时器出了毛病还是低空的缘故,炸弹没有命中。”
  山内座机投守炸弹后继续向南飞,在约一小时后,又折回到海湾上空。这时他发现幸存都作正在四散奔逃。他再次投下两枚炸弹,但仍然没有命中。

死里逃生
  迎来第三个缺水的早晨时,斯密尔诺夫觉得继续坐等救援似乎毫无意义。于是,他决定派克拉麦拉斯、穆拉、布林克曼和洛蒙德四人去布鲁姆。
  当一行四人带着仅有的那一点儿淡水开始徒步南下时,一位路过那里的当地居民发现的迫降现场,并将详细情况报告给了比克尔贝传教所。根据他的报告派出了一行三人救援队赶往现场,并在途中碰上了克拉麦拉斯一行。第二天,三月六日,澳洲空军一架飞机赶来空投了仪器、通信筒,,信上鼓励他们“我们马上来救援,要坚持下去!”可是,当卡车救援队从布鲁姆赶到现场时又是三天之后的事了。其间,失去母亲已变成孤儿的约翰内斯死去了。
  澳洲联邦银行的人和警察对斯密尔诺夫进行了盘查。听说那只木箱子里装的是价值三十万英磅的钻石。这事他还是在布鲁姆接受治疗并完全康复后到达悉尼进才知道的。
  在此之前,在布鲁姆附近有一个名叫杰克·帕默的男人,划着小帆船曾在那一带海湾转。
  帕默一伙可能发现了那架在海边搁浅的飞机残骸,并打捞走了包括那箱钻石在内的遗留物品,并将其中的一部分分给了帕默的朋友和帮忙的土著人。然而这些都是推测。
  不管怎样,帕默在此之后又演出了一场令人费解的小闹剧。四月中旬,他突然来到布鲁姆陆军司令部要求当兵。也许是联邦银行先送去了情报,地区司令官吉布森少校就钻石的下落一事对这位不速之客进行了严格的审查。不知怎么搞的,桌子上散堆着一堆帕默偷偷带来的钻石。帕默被拘留了。奥尼尔中尉带领调查班迅速赶到现场在机体周围进行打捞。但是,只找到了封印和撕裂了的茶色包装纸。

钻石的下落
  那么,斯密尔诺夫糊里糊涂押运的那箱钻石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被定为重要娣儿的帕默以及同案犯马尔格尔、鲁逊于一九四三年五月被带到珀斯高级法院,但他们一口咬定“不知道”。
  斯密尔诺夫和吉布森少校作为证人也被传到法庭上。约翰·诺斯摩阿担任审判长负责审理这个案件。几天的,六名陪审宣判无罪释放,三名被告也被释放了。
  在此期间,他们并未放松对钻石下落的调查,并找到了部分钻石。然而,钻石的散布范围却十分广大,有的甚至传到了土著人和中国商人手里。还有一些则是从列车行李车里、居民的壁炉旁边的油罐里以及大树洞里找到的。当局找回的也只不过是总额三十万英磅中的两万零四百四十英磅的钻石,其余二十八万英磅(换算成今天的价格是一千万美元)的钻石仍然下落不明。
  找寻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宝”的热潮至今未减速。如麦克阿瑟将军从科雷西多岛拿走的“金条”,山下奉文大将埋藏在吕宋岛上的“财宝”,沉入海底的阿波丸上的货物,大战结束时,在台北摔死的钱德勒·波斯的宝石等等。探索这些财宝的人真是大有人在。
  即使在布鲁姆一带,据说探宝迷们仍在胡作非为。一九七五年从诺卡特湾海滨移到德比湾去的那架DC-3型客机的残骸就曾被一伙探宝迷们爆破过。
  最近,听到“钻石奇案”传说的澳大利亚空军战史部的罗伯特·皮帕,在查阅一九六二年公开发行的澳洲空军战史的,意外地发现了那架DC-3飞机是抵达布鲁姆的当天被日本零式战斗机击落的,还有乘员全部殉难的记载。皮帕经过一番细致的调查,很快便描述出了事件的全貌。只是钻石下落仍是一个不解之迷。
  在六十年代去世的杰克·帕默虽说生前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但从其富裕的晚年,人们怀疑他可能兑换了一些隐藏的钻石。
  伊凡·斯密尔诺夫则于一九五九年十有二十三日在地中海的疗养地马略尔卡岛上结束了他那动荡的一生,享年六十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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