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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 火 草 原(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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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j$ d+ O! L, V2 R3 D  战后在印尼的泗水市被枪毙了的乙级战犯安冈正臣中将担任这个战车兵团的指挥官之前是陆军战车学校校长,应该算是日本陆军装甲部队的专家,从这个专家身上就可以看出日军装甲部队的水平了。他手下的配置是这样的:野战炮兵第13联队一个大队12门炮加一个高炮中队四门高炮,一个工兵联队再加上四个汽车中队,主力是战车第三第四两个联队共80余辆坦克和十几辆装甲车再加上师团主力不要了的山县武光大佐指挥的第六十四联队。# A, k7 c& H, y3 B

) Z1 r; \' {& w1 b. \  7月2日在第23师团渡河的同时,安冈带着机械化部队从将军庙出发,到了指定集合位置和在等着他的山县会合了,得到的情报是:“根据飞机侦察,哈拉哈河东岸的敌人已经失去战意,有退却的动向”。上次按兵不动,见死不救的山县大佐这次赶快争取表现好:“我们应该赶快行动,占领河右的苏盟军渡口,起码也要破坏掉渡口,不然苏蒙军很可能在我们行动前退回西岸”。8 J. X, x- P4 T0 B5 J

4 y" M1 }( [) C% Z0 T  安冈当机立断发出了命令:“山县联队向西追击敌军,第三战车联队予以配合,第四战车联队在第三战车联队的左翼配合,目标:河右渡口”。3 o3 }# _" h+ H

3 X3 \1 o) a' p7 ~% s  这是个即使在情报正确的情况下也是极为错误的命令。要追击退却的敌人,自然要以装甲部队为中心,现在以扛了一大堆行李的步兵为了中心不说,两个战车联队的联系也一字不提,更牛气的是自己就在出发地扎了下来,没跟部队一起行动。( Y- c0 W, G' m

3 c7 }/ K& J( A/ y& i& n/ F! s  由吉丸清武大佐指挥的第三战车联队一出发就遭到了西岸苏军重炮的轰击。但是第三联队运气好,正好这时下起了倾盆雷雨,苏军无法观测弹着情况,所以总算在晚上八点钟到达了733高地。而玉田美郎大佐的第四战车联队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被苏军炮火给炸昏了头,干脆回头向东了,而且没和任何人打招呼。最后到了733高地东北面的757高地,但除了他们自己就没人知道其所在位置。那些工兵们扛着炸药兴冲冲地去炸桥,结果迷了路,钻到了两块外蒙军的阵地中间,被交叉扫来的重机枪压在沙草窝子里抬不起头来。不是还有12门炮么?那可是富有时代凝重的炮——用马拉的,好不容易躲开苏军的炮火,绕开陷马脚的沙窝子,到了3日凌晨三点才到阵地阵地一看,哪是什么733高地,是731高地,在733以北5公里呢。歇了一会儿,那个倒霉的山县联队也来了,原来大哥不笑二哥,也走错了路。) j: {2 ^% X% \0 l

) M$ k, |+ ]7 K8 P  就这样所谓机甲部队从一开始就支离破碎,散了。说实话安冈真要是自己带着人马聚成一团直扑河又而去倒也不一定炸不了桥,但到了现在就只能各自为战,自祈多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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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1 b9 F" o" l$ b2 X/ O1 X1 a  到了733高地的第三战车联队发起了一次在整个二战史上都很少见的攻击行动:坦克夜袭。从甲午战争,日俄战争以来日本陆军就有夜袭的作战传统,从上到下开口就是夜袭肉搏,好像只要会了这两件法宝就无往而不胜了。这回好,连坦克都来夜袭了。可是大白天都无法协调行动的日军装甲部队,晚上如何行动法?结果是733高地没拿下来,自己几乎损伤过半。但行动的结果是终于走到了731高地的边上,和山县联队会师了。8 \+ Q8 s$ H  b: ?& E3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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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会了师,那边第四战车联队又撤到后方去了。原来他们瞎打瞎撞到了757高地以后就地和惊炸了营的外蒙军干了起来,打掉外蒙军的十几门炮,十几辆装甲车,两辆坦克以后溜之大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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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冈终于找到了第三战车联队,说现在大家团聚了,先去打731高地。由于山县联队的拖拉,一直到中午12点15分才出发,出发后刚刚十五分钟,吉丸清武大佐的坦克就被苏军的钢琴线给绞住了履带,只能下车逃命,刚下车就中了苏军狙击手一枪,正中脑门,去靖国神社报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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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第三战车联队已经全毁了的时候,安冈还在作着攻占河又的美梦。甚至在第23师团主力已经开始回渡哈拉哈河东岸的时候,安冈还在忽悠山县武光:“小林已经带着酒井的第72联队过来了,你再不努力,功劳就要被人家抢去了。”. m; s/ P+ R3 U6 v

* A" E: s- K! }8 I: d  小林少将是带着步兵团回来了,但那不是去和山县武光去抢河又的渡口,而是河对面呆不住了被赶回来的。回来的那个叫惨,渡河时师团参谋长大内孜大佐被苏军炮弹直接击中,炸得找不到完整尸首。而且刚刚回来就得到噩耗:接到安冈的命令前去攻渡口的第四战车联队在755高地中了苏军埋伏,山县联队这次可没有见死不救,拼了命把损失了三分之一的第四战车联队总算救了出来。可是自己却几乎残了。. O- ]$ N% x% B. J% a$ r* d6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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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冈的机甲兵团也已经残废了。& v( X, ^3 X0 d  R' n) U

  O8 M: ]/ q& e" o( p( v$ k) S  就在这个时候,离河远了又神气起来了的小松原师团长于7月5日又发出了个古怪命令:“所有部队统统到安冈支队已经控制了的731高地集合,将正在逃窜的外蒙军彻底消灭”。这又是怎么回事?原来还是侦察机的报告,说哈拉哈河和胡鲁斯台河交汇的三角地带的苏蒙联军有撤退的动向。+ H; o$ H! L; y# c+ t% d

! A0 ?! S9 j2 M; S  到现在已经不可能查清真相了。那位飞行员的手记中说:“大量装甲车辆有缓慢向东往三角地带集中的趋势”,怎么到后来会成了“有撤退的动向”这件事成了千古之谜。一般的人都往辻政信身上想,因为这种偷梁换柱的把戏和他的气质挺吻合的,但没有确凿证据。( ~( Y9 S% C8 J( 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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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是追击逃敌的时候,首先把河东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各部队位置搞清楚就是个最艰巨的任务。苏军的空袭加上炮击,电话线接不起来,通讯兵早就死伤过半了。派传令兵吧,花时间不说,十个传令兵里活不下来两个。老毛子打肉搏不行,但是枪法极准,本来对面朱可夫带的就是狙击部队,当然有枪法出众的狙击手了。专打军官,通讯兵和传令兵。弄得日本人成了聋子哑子和傻子。! U5 P9 R# A! j#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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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军,不,应该说日本陆军从成立开始,第一次进入了防御作战。四个步兵联队经过死拼,在7月中旬左右才在苏蒙联军面前摆开了防御的架势。) N' j% X; z9 R! Z3 r

$ J2 o- K6 |7 Z  }% a* C  日军最薄弱的作战就是防御战。因为没有打过,陆军大学校的祖师爷梅克尔少校也没教过。就记着“进攻是最好的防御”这句话,成天和苏蒙联军打近战,打肉搏,让苏蒙的坦克,大炮派不上用场。这么一来,苏蒙联军倒确实是在慢慢地退却。. d  \' y. t0 O6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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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朱可夫可没想着和日本人干耗下去,他正在增调部队,抢运物资,想抢在入冬之前解决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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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人也不想干耗,堂堂皇军居然被昔日的手下败将弄得一筹莫展那还行。俗话说黔驴技穷,这时候的黔驴还有一计没使出来呢——用炮兵。你不是炮火强吗?那玩意皇军也有,一拉炮绳炮弹照样出去,今天要你们老毛子见识见识皇军的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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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X+ N  ~* |5 ]5 F  7月6日,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发布了编成炮兵团的命令。由从日本内地动员的第一师团所属野战重炮兵第三旅团(配备了16门九六式15公分榴弹炮,每基数50发炮弹的野战重炮兵第一联队和16门九二式10公分加农炮,每基数60发炮弹的独立野战重炮兵第七联队)加上原驻黑龙江穆陵的满洲独立重炮兵联队(6门八九式15公分加农炮,每基数30发炮弹的)编成,团长是关东军炮兵司令官内山荣太郎少将。除了以上配备以外,这个炮兵团还有第23师团所属的野炮第13联队的24门三八式野炮,每基数100发炮弹,三八式12公分榴弹炮,每基数60发炮弹,再加上第三旅团还带来了独立野战炮兵第一联队的一部分,八门每基数100发炮弹的九零式野炮八门。8 m; f( W- {4 A" B3 S: V3 j9 l

4 A! z4 D9 t+ Z( A' n  这就是关东军在诺门罕所使用的全部75口径以上的大炮,共计82门,炮弹准备了5个基数。准备打三天。这次派到诺门罕来的第一和第七野战重炮联队是日军野战重炮中的精锐,大炮全是汽车拖的,号称只要三小时就能把苏蒙炮兵全部消灭。$ Z% s; u; X( ~8 i% }; e

( g: V" \. n8 f& s$ K  理由呢?不知道,好像是“应该是这样的”,想必“皇军面前无敌人”吧。8 K7 o7 \9 W9 R. b, o- r

8 j% @( F3 @  Y/ u7 }! @: r  ?+ y  这叫真正的夜郎自大或者叫井中之蛙。) f( ]6 A/ {: ?9 D# Q4 R' a5 q&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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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面对的苏蒙联军在哈拉哈河西岸高台上的重炮就有92门,东岸还有包括12榴在内的各种炮172门,再加上253辆坦克上的76mm平射炮。$ L6 b9 q/ H1 S) X: \8 h0 `9 I9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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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重要的是,苏军的炮弹无限量!日军一个基数的炮弹,苏军不用两分钟就能打完。对面的苏联第57狙击军团下属的三个狙击师全部炮兵一分钟能打出66吨炮弹,而日军一个基数的炮弹才只有82吨。' u5 O3 l8 \! p& Y: j

. p* G& }4 I& m3 V+ Z, F* `  再加上训练的差异。日本陆军的训练确实精良,但炮兵的训练很可疑,由于训练经费的问题和日本国内缺乏训练场地,上阵的日军炮兵没有一万米以上的射击经验,这和已经用一万米以上射程打了一个多月的苏联炮兵比起来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再加上日军配备的火炮本身的质量也很有问题。4 S! l& M- x5 s* A. e5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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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九零式75口径野炮,是采用法国施耐德(SCHNEIDER)公司的75mm FIELD GUN设计。射程达到14,000m,可以说在射程,精度上是当时世界先进水平。但是原设计采用的是复合炮身 (compound laminated tube),当时日本的材料技术和制造技术无法实现,只好请法国人更改设计,最后采用的是单片自增压炮身(one piece autofrettage tube)。这种炮身在连续射击时会造成炮弹前后翻滚——不知道要去哪儿。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次在诺门罕才知道的,在最大射程上连续射击会造成炮架断裂。! s- {  y4 ?9 j# s,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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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这些问题之外,还有更加重要的一个问题:日军不但没有步炮协同的实战经验,也没有这方面的训练,根本就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炮兵是炮兵,步兵是步兵,井水不犯河水,有关系吗?日本军队的不和不仅仅在陆海军之间有,一个军种的不同兵种之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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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动炮兵倒不是辻政信的主意。首先一个小少佐还没有能力动员炮兵,其次辻政信和所有步兵一样不相信炮兵,你看小松原师团长就强烈反对使用重炮兵:“炮兵有多大用处没打以前谁都不知道,现在步兵在哈拉哈河东岸表现还不错,为什么要大批投入重炮兵?真要用重炮兵也应该由步兵控制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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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军作战课长寺田雅雄大佐的回答是:“这次使用以重炮兵为主体的作战方法是植田司令官的意思,如果能消灭哈拉哈河西岸高台上的敌人炮兵,驱逐西岸的敌人就没有问题了”。用“关东军司令官”的名字来堵小松原的嘴。+ C. A# O/ R& R( Z

9 g5 r; p, `4 A  会不会有人觉得奇怪?有炮火支援有什么不好?到现在为止不是不管是步兵还是装甲兵一直被苏军的炮火压得太不起头来。这小松原还反对使用重炮兵,是不是小松原被苏军的炮火给打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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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 G0 [9 s2 p/ y) ~3 K7 l5 P  这里面的原因很多,首先小松原不想放弃战场的指导权是个因素,其次小松原们头脑里根深蒂固的精神万能的思想在作怪,认为武器的因素是次要的,只要有“爱国心”和“敢斗精神”,什么武器上的差异都可以克服。另外还有一个因素,从这个因素出发,小松原的想法也没有大错。+ W( `$ r& M# T( s- B( c4 M$ r;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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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明这个因素,得讲一下从7月5日第23师团步兵团回渡哈拉哈河以后的实际战斗结果和炮兵团提出的作战方案了。( ], r- B4 y0 o; J1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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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7月4日以后,陆续回渡的第23师团步兵团就接续被打残了的装甲团在哈拉哈河东岸展开。这个展开真是用一寸土地一寸血的代价进行的。没有炮火装甲和飞机掩护,连饭都吃不了,水都喝不上的日军步兵们确实称得上是一流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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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 t" \4 ?3 ~  日军采用的战术是最拿手的“夜袭”。因为晚上飞机飞不起来,大炮看不见目标,坦克也动不了。所以日军都是乘晚上摸上苏蒙联军阵地,而到了白天苏蒙联军再反攻,就这样的拉锯。在这种拉锯战中,日军在缓慢地前进,苏蒙联军则在缓慢地后退。大内参谋长在回渡时被炸死以后,第71联队的冈本德三大佐胜任第23师团参谋长,第八国境守备队的长野荣二大佐接任。苏军在胡鲁斯台河南岸的仁台附近有两条浮桥,被日军称为东渡和西渡。这个长野支队居然在7月14日炸掉了西渡,并且占领了东渡以后渡过哈拉哈河,在河西两公里处展开。须见大佐的第26联队也前进到了日军从开战以后一直在朝思暮想的河又的苏军桥,正准备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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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损失很大,关东军的阵亡数到现在为止已经超过五千人了。. f( a' M0 z# ^. p1 p6 q6 X

2 L6 v- J" V3 Z+ w7 M  而且关东军也不知道对面的朱可夫在干嘛。朱可夫回忆录里是这样写的:“我们需要运输6500吨空军弹药,15000吨油料,4000吨粮食,7500燃料和4000吨其他物资。运输这些物质需要3500辆卡车和1400辆油罐车,而我们只有1724辆卡车和912辆油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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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月14日以后国内调拨了1250辆卡车和375辆油罐车给我们,但我们还缺526辆卡车和113辆油罐车”。9 F  p+ b1 N) t2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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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可夫在犯愁没有卡车,他不知道他是多么奢侈。关东军包括出了故障不能开的卡车在内一共就只有750辆卡车。7 G0 I! y(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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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在没有准备好最后进攻的准备以前,朱可夫只能和日军打拉锯战。而苏蒙联军的步兵质量是远不如日军步兵的,所以苏军只能节节败退。虽然日军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但是这时候的战场应该说是日军占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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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 {  ~8 t& p( u  就在这种有利局势下,关东军居然要求步兵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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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E1 W" f! s) V  要求步兵后退的理由是皇军炮兵打起炮来没个准头,步兵不后退保不准炮要打到步兵头上。不管这个命令是怎么荒唐,步兵也只能服从。因为“皇军”是天皇的军队,应该听天皇的命令,而上官是天皇的代言人,上官的命令就是天皇的命令,岂能不服从?所以日本军队里是没有“抗命”这一说的。当然这是现在,后来就有了,英帕尔作战里面就有了师团单位的抗命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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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兵退了回来,当然苏蒙联军也跟着又回来了,这边炮兵也做好了准备,7月23日早上6点半以后在苏军炮兵的例行炮击以后,先由航空兵对苏军炮兵阵地进行轰炸以后日本重炮兵开始炮击了。7 _& ^! g2 P, e2 i7 z, m

  a7 x- s5 x% i% h+ z6 N  炮击的效果怎么样?当时日军驻诺门罕的炮兵分为两个炮兵群,第一炮兵群由三个重炮兵联队组成,其余火炮归第二炮兵群。我们来看看第一炮兵群指挥官,后任诺门罕炮兵团长畑勇三郎少将的纪录吧:- a" R1 U- }; Y; O' F. r, X5 P! Z

& q  V0 K! Z% e: o( _, T. f# E  “殷殷炮声惊天动地,震撼着蒙北沙漠。第一线的步兵们,看见盼望已久的威力重炮兵的连续隆隆齐射和敌军阵地上升起的滚滚尘烟,不由得欢腾雀跃,拍手叫好。/ R9 d" Y0 p4 |1 [*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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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兵首先进行了大约三十分钟的效力准备射击。目的达成后,八点开始效力射击,经过预定的两小时以后还认为(效果)不理想,又追加了一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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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d" j4 L4 H0 m' ?  终于对敌炮兵的战果呈露了出来,敌炮兵被我压倒,沉默了下来。11点开始步兵勇跃地进击。炮兵主力在压倒震骇步兵面前的敌人阵地的同时,继续保持对仍在喘息的敌炮兵阵地的强压,帮助步兵能够一意专心地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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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敌人炮兵阵地在我集中强大火力的攻击下,人员作鸟兽散,停止了射击。但是经过一段时间以后又复活了火力,或者观察到从其他阵地开始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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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敌人的十五加农炮部队完全没有转移阵地,而且从一直在连续射击上看,可以做出这种缺乏移动性的火炮肯定被十分坚固的共事所掩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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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 Z4 G$ j5 J2 v$ q) |* U) z  扣掉一开始的吹嘘就可以看出,动用了精锐重炮部队进行的所谓“新战法”,完全没有任何效果。  z& J3 [# \& q& i9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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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馊鲂∈笔腔示虻米钌莩薜牧恕R幌伦影阉形甯龌笤家煌蚍⒌呐诘虻袅耍哟丝加置幻紫鹿恕^y政信回忆说:“步兵的欢呼声未落,敌人炮兵的还击开始了,我们打了一万发,敌人那天还了我们三万发,步兵刚刚开始进击,就遭到了从未有过了猛烈炮击。”. ~- c' z( }9 ~, {

0 I+ m# V3 h  Z  第64联队第三大队长金井塚勇吉少佐的手记是这样记载的:“敌军炮兵的有效射程在三万米左右,能够从哈拉哈河左岸地区向我炮兵阵地进行有效射击。而我炮兵的射程只有一万五千米左右,炮弹无法命中敌炮兵阵地,在中间就掉了下来。所以用望远镜很清楚地可以看到敌人炮兵阵地上炮兵在操炮时甚至光着膀子,没有任何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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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z" u+ U$ b" ]" _; j% `  敌人弹药十分丰富,能够密集地破坏战线,使我军炮火沉默之后破坏我军步兵阵地再出动装甲部队陷我军于形同全裸之境地。# G/ {( S5 \; I0 _! h

6 G% `/ ?; K5 @6 e5 d, }  我炮兵有效射程如能与敌匹敌,弹药丰富,绝不会输于敌军。但是我军炮兵无法继续补充补给,除第一天一万发之外,每天每门就只有15发的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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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井塚身边每天有几个名为“直协炮兵队”的炮兵军官来联络步炮协同作战,早上九点钟来上班,下午三点钟回去。让他们加加班也不干。一天,金井指着正在换防的苏军装甲部队对炮兵军官说:“现在是好时机,请你们帮帮忙。”; W: o0 N. f' C-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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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答是:“今天的炮弹全打完了。”% G+ D2 u5 h: x2 G' g" D&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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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火炮的性能质量之外,航空兵的对于苏军炮兵阵地的侦察和观测的可靠性根本就不能指望也是很大的一个原因。侦察机的飞行员质量本来就很可疑,再加上现在连这些可疑的飞行员都快没有了,整个第二飞行集团都快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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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a  t* @9 P% V- H  诺门罕战役中是关东军首先使用航空兵力的。早在5月13日第二飞行集团就从海拉尔起飞轰炸了哈拉哈河东岸的外蒙古军队,后来又轰炸了外蒙古的达姆斯克空军基地,战果都不错。* h5 B& |1 W#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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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装甲部队一样,日本陆军对航空兵力的态度也很奇怪。1932年6月6日才成立关东军飞行队。可是1931年10月8日下午1点40分关东军就以12架轰炸机轰炸过锦州这是怎么回事?有不少人以为那就是“关东军飞行队”干的,其实不是。这12架飞机里面是八八式侦察机六架,石原莞尔中佐亲自乘坐的一架客机和五架20天前“爱国将军”张学良刚刚送给关东军的轰炸机。关东军仅仅扔了75颗25公斤的炸弹,就把张爱国少帅学良将军吓得拉了一裤裆,连滚带爬地逃进了关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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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军航空兵的诞生和成长壮大,充满了“爱国将军”张少帅的滴滴心血。以后随着规模的扩大,在1935年12月2日“关东军飞行队”改称“关东军飞行集团”,接着从1937年8月2日开始又改称“第二飞行集团”,后来从1942年4月15日开始改为第二飞行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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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飞行集团”一个多月以前的1939年6月1日才刚刚成立,所以当时的第二飞行集团是日本陆军仅有的飞行集团,集团长仪峨彻二中将,下属119架作战飞机。面对苏联航空兵的151架战斗机和116架轰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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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装甲兵炮兵一样,关东军的航空兵也处于数量上的绝对劣势。但和装甲兵炮兵不同的是关东军的航空兵处于质量上的绝对优势,无论是飞机的质量还是飞行员的训练质量。开战初期,关东军航空兵是连战皆胜。空袭达姆斯克基地是如此,空战也还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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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和粗鲁蛮硬的外表相反,老毛子的战略战术其实非常柔软。初战的失败立即引起了苏军统帅部的高度重视,从莫斯科派来了48名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老鸟飞行员和机械师分析原因,指导改进,参加作战。老鸟们找出了菜鸟们的主要问题是经验不足,长机和僚机不能配合,基本上是单独行动。而单独行动时单翼的I-16比日本的97式速度快但是回旋性能不好,而双翼的I-15回旋性能好但速度太慢,于是提出了I-15和I-16配合的作战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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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军航空兵除了拥有数量问题之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没有补充数量。日本军队在二次大战时期的军工生产方面始终有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始终不能在可以控制质量的条件下进行大批量生产。要么干脆生产不出来;要么生产的东西不错,但无法大量生产,零式战斗机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他们不知道质量控制的意思是保持质量的稳定,而不是仅仅追求精雕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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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机是这样,飞行员也是这样。关东军确实拥有一批技术高超的老鸟飞行员,但是俗话说:“众手打死老师傅”,关东军的飞行员技术再好,架不住连续出击带来的疲劳,因此从6月22日以后日苏的空中优势逐渐就翻转了过来。! m# F$ {0 e4 n#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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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加重要的是,关东军航空兵在作战指导哲学上的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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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 |: X, t8 E1 R3 U; i  日本陆军喜欢拚刺刀,陆军航空兵是陆军的一部分也染上了这个毛病。飞机和人拼不了刺刀就和飞机拼刺刀。第二飞行集团的作战始终以苏军的航空兵为对手,而苏军航空兵则在整个的战斗过程中始终是以扩大地面部队的战果为作战目的。就是说当时的菜鸟苏联航空兵已经是一支有现代化意识的空军,而关东军航空兵则还沉醉在单独打斗的“武士道”迷梦里。这样从数量,补充,哲学上一比较,双方高下立分。到日本重炮兵粉墨登场时,关东军已经没有了空中优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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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j; x2 O0 o1 b  到了8月2日,将军庙机场受到约50架I-16的空袭,前任关东军作战主任参谋的飞行第十五战队长安倍克己中佐被当场炸死。关东军现任作战主任参谋服部卓四郎请求参谋本部许可再次空袭达姆斯克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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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手续齐全,8月7日第336号大陆令(大本营陆军部命令,大本营陆军部就是陆军参谋本部,大本营海军部则是海军军令总部)以天皇的名义许可关东军攻击苏军达姆斯克空军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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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这个大陆令没有得到执行——已经没有可以执行命令的飞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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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4 _" c! F9 C/ L* s7 B  日本重炮兵的阵地比苏军阵地低,观测苏军炮阵地和校正弹着点都要靠侦察机。第二飞行集团的12架侦察机到7月20日为止已经全部被苏军敲了砂罐。关东军没办法,只好使出第一次大战时期的办法——升气球。+ k8 e# z! U" J2 o1 y% M; z

- w# x& l" s( y$ X9 a  升起来的气球,成了I-16的极好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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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 Q$ H. J3 a7 V/ T/ q. m  于是在7月25日,关东军不得不把变成了瞎子和聋子其实还是个哑子的重炮兵撤出战斗,不打了。( L) H9 E, i& r%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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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7月5日从哈拉哈河西岸撤回来以后,辻政信一直在些干什么?( k  `0 H8 h* _* l/ g; z: {;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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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5日撤回将军庙以后,因为要协同步炮问题。一直随步兵团行动的关东军参谋副长矢野音三郎少将,作战主任服部卓四郎中佐,辻政信少佐就和从新京(长春)赶来的关东军参谋长矶谷廉介中将,高级参谋寺田雅雄大佐交换,回新京关东军司令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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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辻政信走到哪儿,哪儿就出怪事。他刚刚离开诺门罕,7月16日晚上,据说一架苏联轰炸机轰炸了富拉尔基的嫩江大桥,扔了八颗炸弹。桥是没炸坏,但是炸到了边上白俄人的民房。  N$ J7 d* \+ Z/ d' z* Y0 \+ a

5 I2 ]/ a2 r: j+ @0 |8 ^  辻政信在早上三点钟收到的电报。但《关东军作战日志》记载的却是三点三十分有一架飞机仍了一颗炸弹。飞机还没开始投弹辻政信就已经收到了电报?那电报是谁发来的?守桥的伪满警察能在半夜里联系到关东军参谋部?明眼人一看就是阴谋,苏联《真理报》在7月23日发表塔斯社声明,指出一个事实:如果是苏联飞机的话,来回航程超过2000公里!3 X6 P, z4 n) v3 z

5 t  y' C1 V! ^2 |! r; k& d2 v  辻政信想干吗?这几天哈拉哈河边的战斗又给辻政信打了强心针,他没有意识到苏军的沉默只是在忙于积蓄力量准备大举反攻,他以为日军最拿手的夜袭近战战术奏效了。他想扩大战果,想忽悠关东军司令部出动齐齐哈尔的第七师团和佳木斯的第四师团把哈拉哈河两岸的苏蒙联军全部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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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东军也有此意,7月18日应召去东京的关东军矶谷参谋长和参谋本部的中岛次长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参谋本部的意思是出动两三个师团当然可以消灭现在面对的苏军,但是苏军进一步增兵怎么办?展开日苏全面战争?现在不是三十年前打日俄战争那时候了。从中国内地抽师团回来打?那蒋介石和共产军会不会也一起赶到满洲来搞观光旅游?皇军还过不过日子了?所以坚决不许再增兵,不许过哈拉哈河。空中只许打苏联的越境飞机,不准轰炸蒙古内地(当然这个不许后来也成了空话,但是关东军却倒也是没力气去轰炸了)。还告诉矶谷说已经让外务省想法子找苏联人谈判去了,可能会采取划定非武装区的办法。* l6 X3 X$ Q( ?" E

& f% {/ ?7 A, F# b, J/ h. e  中岛次长最后警告矶谷,在这段时间内关东军无论如何不准轻举妄动在挑起其他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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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矶谷虽然是一万个不满意,也还是只好把参谋本部的解决意见带了回来。. o" k: f' e+ i, a; b( a

  U$ u  s/ ~; m5 }4 \  I$ R. t  服部卓四郎和辻政信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要拘束关东军,一定要大命,起码要有正式命令,就这样上下嘴皮一动,就想指挥关东军了?”1 V7 u8 M6 x0 Z( q

+ v7 C; g* B# ]0 a5 e9 P: [  当时的参谋总长是昭和天皇的叔叔闲院宫载仁亲王,已经75岁了。那就是一尊菩萨,不管事,也管不了事。1936年2.26事件时闲院宫处理失当,被小他35岁的侄子昭和天皇骂的狗血淋头也就只是嘿嘿傻笑。参谋本部实际权力在参谋次长手里,现在的参谋次长中岛铁藏本来就是陆军次官东条英机为了控制参谋本部而找来的一位缺少决断力优柔寡断的主。结果关东军和参谋本部就这么处于了分裂状态,关东军一马当先地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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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  c- x: q1 Y7 D3 u7 ^& {  矶谷回来了就开始试验那个“重炮战法”了。谁知道不但打不哑苏联人的重炮,定下心来一琢磨才想起来原来前两天辛辛苦苦用五千多具尸体换来的地盘又归了苏联人,这下总算发现吃亏大发了,又要步兵们去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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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军在诺门罕这一段相持中有个怪战术,就是夺了阵地以后不去死守,而是实在不行了就撤退。撤退时肯定在阵地上树一面膏药旗起来,本来的目的是为了给炮兵指示目标,后来发现日军看到膏药旗就像西班牙的斗牛看到了红布,马上兴奋起来。于是苏联人就更变本加厉地到处树膏药旗,好在缴获的膏药旗不少,倒也没有不够用的情况。0 r3 F' f# b,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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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4日就发现了691高地附近有一面膏药旗在高高飘扬,小松原师团长马上命令71联队去把那个阵地夺回来,71联队长长野大佐肚子里嘀咕着“八嘎”就去了。那块阵地原来就是71联队的,前几天说炮兵要开炮了,愣逼着扯了下来,说是三小时以后苏军的炮兵就全没了,就只要再费点脚力拿过来就行了。结果三十个小时都过去了,苏军的大炮照样还在乱叫,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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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说,师团长的命令还是得执行,长野大佐11点钟刚刚带人上了那个地图上都没有标出名称的小阵地,苏军的炮弹就冲着那膏药旗飞过来了。和大佐一起行动的通信小队全没了,长野大佐的左腿也飞走了。撤下来一点数,第三大队村田大队长也没了,速射炮中队的林中队长也不见了。5 h+ C0 J5 S+ c5 F# h- p" ?+ },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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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联队再换一个联队长,森田彻大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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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可怜的就是那些皇军士兵们。7月21日第23师团进行了四千多名士兵的补充,还从第七师团把芦塚长藏大佐的第28联队给调来了。第七师团有两个联队在这里,就派了第14旅团长森田范正少将来了,现在就跟着第28联队行动。. h+ i, O' X2 P4 I0 |

0 Z+ j' F6 r3 w. C  军队里有句俗话:“补充是送死”。这句话的意思是不出大的意外,新补充来的兵死的最快,这是因为新来乍到,不能进入情况的原因,而原来活下来了的老兵,因为他们能够适应这片战场,反而继续能够活下去。# u2 {! B; x)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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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尔在苏军的炮火间隙中送给养,弹药的汽车回去时把重伤员带回去,但坚决拒绝运死尸,理由是汽车还要运给养,弄脏了没法洗。时间是七八月,死尸就这么堆在阵地上腐烂发臭。重伤员无法全运下去,就在阵地上等死,包扎卫生用品用完了也补给不上来,轻伤员转成重伤员。最让皇军们想不通是吃饭问题,刚刚做得了盛到碗里,那丧尽天良的老毛子他放大炮。就算没打到人,饭碗也成了沙包,还吃个鸟。3 O# b. [. |+ L" l!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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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关东军总算想到要“筑城”了,就是要修筑永久性工事了。呼伦贝尔大草原,这冬天说来就来,和苏联人耗也要有个耗子窝啊。可是筑城的材料在哪儿啊?这里是大草原,什么没有,背后的大兴安岭上树倒是不少,可是怎么运过来呢?没有汽车先不说他,就算有了汽车,对面的老毛子他就让你拖着木头到处跑?所以那个“外来户”,第七师团来的须见联队长就提出放弃哈拉哈河沿岸阵地,退离哈拉哈河30公里,跑到苏联人重炮射程之外的将军庙去“筑城”。应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将军庙的地形比诺们罕高,皇军的重炮如果退到将军庙,就算是还是五短身材,但也能居高临下,威胁苏蒙联军不敢随便到诺们罕来,最后达成一定的互不侵犯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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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是这个主意其实也是不可行的。冬天要到了,要解决几十万分散在各地的关东军的冬营问题,连现在在支援第23师团给养弹药的汽车都要抽回去,那还有汽车来帮忙拖建筑材料呢?" T3 X! J) J5 q- O' s

  l0 U* n* g, r2 T4 T  有时候想想也真弄不懂,现在的这个“汽车问题”和四年以后太平洋战争中的“回船问题”几乎是一模一样,怎么皇军们就不长点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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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辻政信看来须见大佐的这个建议简直“在政治上极其错误”,属于右倾逃跑主义,缺乏对敌斗争勇气,长老毛子威风,灭自己志气,这还了得。后来须见大佐为这个倒霉主意付出了巨大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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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儿还在扯皮的时候,朱可夫开始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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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L2 b! x# m* V( H  8月1日,这一段时间一直没有积极进攻的苏蒙联军突然向最左端胡鲁斯台河南岸的第72联队的阵地发动了猛烈攻击,轰炸机,重炮的轰击以后是几十辆坦克装甲车和数百名步兵的攻击。- B8 |( S3 m+ Q* K

6 K  H! ~+ W6 J: t( b% x' m; l7 A( v  第二天轮到山县联队了。+ k( p  n, Y$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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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从8月1日开始一直到8日。日军的三十多个阵地从南到北都受到了苏蒙联军的同一模式的攻击:轰炸机,重炮,然后是坦克装甲车掩护的步兵冲锋。时间持续不长,有几次几乎都可以说刚刚接触就立即脱离。( y, {; a9 c' P6 V

5 K$ n6 b# N8 O  这是朱可夫在进行实力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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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辻政信有点扯淡,但绝不是笨蛋。他判断出了苏军要全面进攻,虽然他估计的时间比朱可夫的实际行动时间要晚了四天。但他还是没把苏蒙联军迫在眉睫的进攻当回事。现在他知道苏蒙联军的背后有铁道支援,但是他依然不相信苏联人有那么多汽车来运送火车上卸下来的物资。他现在知道苏联人在他面前布开了三个师,从战死的苏联军官身上得到的地图告诉了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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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0 v' y# M- O5 _% \% k. w  可是辻政信的结论依然是:要么朱可夫只能以一个师的兵力发动进攻,要么只能以三个师的兵力发动仅仅为期三天的攻势,因此:老毛子算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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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b5 A5 b1 Z/ a5 ^9 I* X" G8 w  大本营倒不像辻政信那么轻松,还是干了一点事:8月4日组建了第六军,以荻州立兵中将为军长,配上藤本铁雄少将为参谋长,浜田寿荣雄大作为高级参谋——加强组织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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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8 w. C+ q; z1 s1 K  被加强了的就是组织,其他什么没有。第六军管辖第23师团,第八国境守备队和海拉尔的第一第二两个陆军医院。和建军前一模一样,一个兵不多,就多了套官僚机构。这就叫“架床叠屋”,多一套办事机构,多一套文档,多一帮人。) l( {, l% c3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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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为什么要这样?应该说日本陆军在更大的程度上像个官僚机构而不像一支军队,一切以升官进爵为目的。日军的最大作战单位是师团,在大的作战行动时组织方面军,在方面军和师团中间再编制军一般都是为了照顾某某人的位置。比如这次就是这样,荻州中将参加过南京大屠杀,台儿庄,武汉战役,据说立下“赫赫战功”,想不出个合适的位置来摆这尊菩萨,正好那边在打仗,你就官升一级,到那边去当军长吧。至于这三位从来没有到过满洲,更不要说看到过蒙古地方的草原沙漠这件事就没人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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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6 w8 }0 Z% N7 `1 z4 R# Y  8月20日早上5点钟开始,苏军轰炸机向日军的高射炮阵地发动了攻击。接下来就是像疾风暴雨似的苏军地面炮火向由于迎战而暴露了炮位的日军高射炮阵地的猛烈攻击,三十分钟以后日军的高射炮全部毁灭。* Q# ^0 c( E# F# `( n4 z

2 T$ t( H/ O* K& u  5点45分左右150架苏军SB轰炸机在144架战斗机的护航下对哈拉哈河东岸的所有日军阵地进行了狂轰滥炸。6点15分左右轰炸机回去了,地面炮火又来了,这次的炮击持续了两个半小时才停止,到8点45分轰炸机又来了,炸完以后重新开始的苏军地面炮火开始向日军的后方阵地射击。而前方阵地面前是像蝗虫一样扑来的苏军坦克和在高音喇叭里放着的国际歌的伴奏下高喊着“乌拉”向前冲锋的苏蒙联军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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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的攻击完全出乎日军的意料之外,因为辻政信卜的卦是苏军不可能在8月26日以前发动大规模进攻,而第六军还在准备第二天对苏军发动先发制人的进攻呢!所以到6点半为止,惊呆了的日军一弹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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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 V( f6 c+ g: h+ G5 O" X2 U5 x  其实有这么件很大的事情:8月21日深夜,德国外长里宾特洛甫给日本驻德国大使大岛浩中将(后来也是甲级战犯)打过一个电话,说由于欧洲局势的“无可奈何的原因”,德国要和苏联签订互不侵犯条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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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 e% _" A" n  p  }: t/ U$ V" n  大岛浩大使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说:“德意日共同防共协定中秘密协定第二条不是规定了任何国家在与苏联签订新政治条约时要得到另两国的同意吗?你们这是违反三国条约,我要抗议。”,但里宾特洛甫好像没听见,很亲切地向大岛浩大使道了晚安后,彬彬有礼地放下了电话。& x& P# [; c& S) s

  u- H/ n6 y7 T  f( v5 \6 s  条顿人这次算是把黄皮猴子给结结实实地涮了一次。有了这个《德苏互不侵犯条约》,朱可夫元帅向苏军总参谋部要的增援师团从欧洲部分派到了远东,关东军则要满地找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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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P3 X8 h' Q! k% U4 C7 ^[ 本帖最后由 reninhat 于 2007-10-17 20:1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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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 G0 L, C7 [. ?' @3 [' B' }6 U& C  苏军的攻击首先从两翼开始,最左翼胡鲁斯台河南岸的第71联队的日军在苏军的炮火中眼睁睁地看着苏联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转眼就在哈拉哈河上架起了五座浮桥,接下来200多辆坦克和1000人以上的步兵就冲到眼前了。这时候天上的苏军飞机还在不依不饶地用机枪在反复扫射。744高地上的第一大队的弹药粮秣仓库也被没良心的苏联人给炸了个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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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还有130辆坦克和两千左右步兵在71联队的左翼向东北方向运动,明显是要包围第71联队。$ y" t" f4 N: }% {) M+ e2 U

) o6 D9 I6 @& N% d3 M% w  第一大队到9点钟为止所有的中队长(连长)全部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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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右翼的721高地方面,苏军的行动更早,但隐蔽得也更加巧妙。苏军从8月17日开始就架起了两座浮桥,出动了第七装甲旅加上苏军第601狙击步兵团和外蒙骑兵第六团对伪满骑兵第二团和第八团进行攻击,到19日晚上就迫使伪满军后撤到将军庙去了。$ O+ h; A( z  i& H

- v  u+ [: g6 Z$ s% a  c  这种佯动作战没有引起日军注意,而20日苏军又增派了第九装甲旅和第六装甲旅的一个营对721高地的以井置荣一中佐指挥的第23师团师部搜索队进行了直接攻击,一公里见方的阵地上每分钟落下来120发苏军炮弹。' i0 S9 P- \8 K* ~( P1 Y7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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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松原的手中已经没有了机动部队了。! H7 O( O1 ?5 }7 R/ P' O: t$ g

$ o# Y- _. Z2 F% i# g) r- w- e% f0 _0 F8 e  20日深夜,小松原找来了第26联队长须见大佐。要求他到第71联队的左翼沿哈拉哈河东进打击苏军右翼,为71联队解围。& u5 A0 D  r# m' M' k)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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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须见大佐的回答是:“师团长是不是以为二十六联队还有两个大队的建制?其实经过这两个星期的战斗,26联队满员兵力现在不到一个大队,集中起来只有两个中队”。无法进行这样的作战。+ q5 A  q' K"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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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把第26联队按原来的理论建制上的中队分开,分别去增援各个阵地。现在的中队到底实际上是一个小队(排)还是一个分队(班)就没有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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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7 u' Q6 g* t9 T  这一来山县武光的第64联队的正面防区就扩展到了9公里,好在苏军还没有在正面施加压力,可是胡鲁斯台河南岸742高地上的第八国境守备队从22日开始就没有消息了。长谷部理叡大佐和他的手下从20日开始就不吃不喝不睡地在苏军的攻击下挣扎,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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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X/ }( f+ X4 J  Q( s  就在这时候第六军司令官荻州立兵中将给关东军司令官的电报中是怎么写的呢?- x& V  B5 Y; d. N9 \4 U

* Q! W7 p# j  L% K  “1. 敌军的进攻没有什么气力,马上就要过去了。我军除在右翼略有退却外,其余阵地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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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我军预定24日开始进攻。$ ?" V8 b8 [0 V) M, ]

( }  C  j1 H$ n% P, b9 L' `  3.敌军对我军后方的搅乱工作没有效果,不足为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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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我军将士斗志旺盛。) F) s' R; X1 p! ^

: w" W: d  N0 _& W: d- ]+ j: K( k7 g  5.20日以后的战场指挥非常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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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 d$ ?- Z0 d) y1 U1 ?7 d  植田司令官看到这封电报可真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赶快派参谋副长矢野音三郎和辻政信到现场去,两人在23日下午坐飞机到了海拉尔。辻政信一到海拉尔换了侦察机就去了前线。( r, C& n( \/ P" C9 v

) |% ?+ I1 x5 R* N' R" Z  但在将军庙遇上了苏军战斗机。好在驾驶员技术还行,被击中了以后还是在草原上迫降成功。逃出命来的辻政信拦了一辆卡车一边蛇形前进躲避飞机的扫射一边往战场赶,躲过了飞机躲不过坦克,苏军这次出动的坦克全是装备了柴油机的中型和重型坦克,日军的燃烧瓶扔上去没用,真正的刀枪不如,因此来往如无人之境,卡车被从右翼来的坦克炮火击毁了,辻政信只好徒步往第六军司令部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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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9 q- m/ ]1 }3 q6 s2 }% R  赶到了第六军司令部,司令部里洋溢着一片欢乐气象,荻州司令官正忙着和藤本参谋长在编制明天的全面反攻计划呢,见到辻参谋赶来了,乐呵呵地递上一杯威士忌:“来得正好,有功劳落不下你,明天就要彻底解决老毛子了。”1 {) m8 Q8 ]' l

7 `' C6 J* o% m1 a$ G7 _  荻州们的计划是用第64联队在中央拖住苏军,其余步兵主力后撤三公里左右再重新汇合沿着哈拉哈河往北攻击,“全歼苏蒙联军”。 辻政信也只是觉得他们的计划在细节上“是出于没有实战经验的人之手”,而在指导方针上没有觉得什么不妥。! D! y/ w* e/ d! d" ?! L

, w* {3 j9 i5 ]) o) K  现在的人看到这种情况可能会觉得匪夷所思,在全线受到实力远胜于己方的强敌压力,面临全线崩溃危险的时候怎么还在做进攻和全歼的美梦?其实这是日本军队由于其特别的短暂而又顺利的历史造成的一个特征:不肯撤退而又不善防守。在受到攻击时的首选对策就是反攻击,像这次这样反攻击无法奏效的时候给他们剩下的出路就仅仅是“玉碎”了。这种作风贯穿了整个二次大战的几乎所有作战,现在还只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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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日下午2点,第23师团下达了进攻命令。这个经过辻政信修改的命令是争取把苏军引向左翼纵深,然后集中步兵炮兵火力将其歼灭。可是一个最简单的问题居然没有人想到:苏蒙联军的数量已经不是日军的左翼纵深能够容纳得下的了。早已经溢出来了,日军的所有部队根本就没有办法脱离和苏军的接触。到了晚上才有可能偷偷摸摸地退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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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加进攻的步兵部队从编制上来说有四个联队加两个大队,分成左翼和右翼两部分。左翼包括第71,第72联队,由步兵团长小林少将恒一少将指挥,右翼包括第七师团的第26和第28联队,由第七师团的第十四旅团长森田范正少将指挥。其实经过连日苦战,所剩兵力不到八千人了。甚至就在接到攻击命令以后,在退出阵地的8小时中,第71联队的第三大队又被苏军全歼了。第71联队总算拼死接下了第三大队的阵地,但是已经动单不了了。) J' D! t4 x. F* N! }7 S/ a

* K! y! z( t, B在左翼的西北面的展开的苏军,已经以780,792高地为中心构筑了宽度达十公里的铁丝网纵深阵地。而日军甚至不知道苏军对日军的包围已经基本完成了,现在的问题不是对苏军的攻击,而是如何从苏军的包围中突围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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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部的进攻命令,没有能够送到右翼支队,也没有能够送到第八国境守备队的长谷部大佐和最右翼的师部搜索队的井置中佐手上,因为派出去的传令兵全部在半路上死了。所以大家还是坚持皇军光荣传统——各自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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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 k& O0 v2 f& Q$ Q- h3 H! t  最左翼的第71联队长森田彻大佐看到右边的长谷部大佐没有动静就马上知道那边没有收到命令。不敢随便后退,一后退就把整个长谷部的整个侧翼给暴露了。再说也无法后退,从21日开始苏军的压力就没有停过,就这样还要抽出一个第一大队到师部所在的753高地去做师团预备队,30公里的路第一大队走了30小时,路上损失了两个中队和机关枪队,总算在指定时间20小时以后的24日深夜到达了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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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在744高地附近的三角山的第三大队也被全歼了。缺了两个大队的第71联队只好撤退。这一下长谷部就被苏军完全包围,阵地成了一个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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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3 O0 s$ n/ \3 G  荻州司令官想起来了早就撤出战斗了的炮兵,在命令步兵后撤进入进攻准备的同时又命令炮兵前进到进攻阵地上去。炮兵本来在中间的山县武光联队的后边,正要行动的时候,左翼全部垮了,酒井的72联队又已经后推到了进攻准备位置了,这一下炮兵门户大开,好在天色已晚,如果是白天被苏联人看到了可能百把辆坦克就要过来了。气的畑勇三郎少将跳着脚骂街,结果是本来就拉的七零八落的山县第64联队再抽出一个大队去填酒井联队的空白,保护炮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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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 X1 I5 }( E6 L2 V) m  就这样,71联队被钉住了,26联队收不起来,左右两翼的预定四个联队的进攻部队就只有一边一个联队,先讲右翼由小林恒一少将指挥的酒井第72联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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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j- M9 t" R& E6 L  第72联队的进攻路线要通过5公里的开阔高坡。酒井大佐很清楚,等不到到达苏军阵地,这个大队肯定被全歼,但是军令如山,只好前进。果然到了半路上就被苏军的15榴给压在沙草窝子里了,这时候三十余辆装备了喷火器的苏军BT坦克就压了过来,右翼一个联队就这样没了。一直到太阳下山以后辻政信带了四十几个人冒死冲了上去在死尸堆里把联队军旗和奄奄一息身受重伤的酒井大佐找了回来,小林少将却生死不明,回到师部以后才知道昏迷不醒的小林少将已经被人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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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翼的芦塚大佐的第28联队就更倒霉了,本来就是新来乍到,加上右翼的酒井联队被消灭后,侧翼暴露给了苏军,三面受敌。这时候第26联队总算赶到了,但是要知道26联队满打满算就只有两个中队,赶到了也就是在为苏军准备的点心里再加几块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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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种情况下,辻政信仍然命令左翼的森田支队单独进攻。辻政信很知道战场上的现实,知道日军已经无力进攻了,但是他不能违反“皇军不后退”的信条。后退就在自己的履历上记下了一个污点,只有前进。至于前进就是自杀这一点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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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b% D1 ~6 Q6 [% P+ c2 M7 I- {5 s  两天打下来,28联队的中队长全员阵亡,小队长一大半没了,第三大队大队长藤冈少佐也没了。应该说日军老联队的战斗力确实很强,指挥官几乎全没了,但是部队还在打。反过来因为部队还在打,又成了被小松原师团长,畑勇三郎炮兵团长和服部卓四郎攻击的对象,说他们是指挥官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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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苏军钉在阵地上动单不得的71联队长森田彻大佐26日早上八点半左右被苏军狙击兵打死,正好在师团司令部报告情况的东宗治中佐被任命为联队长代理火速返回阵地。左翼缺少了掩护的重炮部队现在成了苏军的攻击对象,首先遭到攻击的是穆陵关东军重炮联队,联队长染谷义雄大佐在25日傍晚切腹自杀,关东军重炮联队全灭。接下来另外两支野战重炮联队也全部被苏军装甲部队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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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第23师团唯一还成建制的部队就只有山县武光大佐指挥的第64联队了,和山县在一起的还有伊势高秀大佐的野炮第13联队。一开始山县还是想分散突围出去,命令手下的第一大队和第三大队和联队本部分开突围。山县的本意是想用两个大队作为掩护,但和往常一样,两个大队突了出去,这位陆大毕业的精英又慢了一步,没突出去。/ m* z. ?9 D$ A7 \+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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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县武光大佐参加了诺门罕的全过程。作为陆大毕业的皇军精英,很有点贪生怕死,数次犯下了动作缓慢,见死不救的错误,就在最后还有点想牺牲部下独自逃生的嫌疑,但是实在是逃不出去了,还是表现得不错,没有束手被擒。山县和伊势两位大佐焚烧了军旗以后双双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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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最基本的作战单位是联队。当时的联队还不多,联队旗还不像后来那样找块布就撑着走,那时都是天皇亲授,决不能落到敌人手里的,实在不行了就烧了它,叫“奉烧”。64联队的联队旗被奉烧是一件很大的事件——这是第一面在对外战争中被奉烧的亲授日军联队旗,当然到太平洋战争后期就不稀奇了。) o9 \* A5 u3 t; z9 X2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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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值得提一句的是这位第三大队长金井塚勇吉少佐,他后来做到第220联队大佐联队长,在新几内亚那么艰苦的条件下还是指挥部队存活了下来,说明此人是很有指挥才能的,但是因为没有陆军大学校的学历,在日本陆军里爬不上去。5 o9 ^- f8 B4 L9 F4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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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辻政信第五次到了位于将军庙的第六军司令部,浑身充满威士忌臭味的荻州司令官醉醺醺地对他说:“辻君,我希望小松原死!”* @4 G7 |' i* K" L1 [5 Y

3 D, R! ?# Z( Z8 U; `  这句话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因为身为师团长应该对作战失利,成千上万的部下死亡负责。另一种解释就是死了的师团长将成为英雄,而英雄的长官是不会被追究责任的。应该采取哪种解释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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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小松原师团长离死很近,师部已经被苏军包围了。刚从第71联队长提升的参谋长冈本德三被苏军扔过来的手榴弹炸断了右腿,师团军医部长村上德治大佐正打着手电筒在战壕里帮他做截肢手术。由于条件太糟,后来还是去见天照大神去了。# s1 U+ @' A# k"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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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已经知道苏军狙击手专门找军官亲近,日军军官们全部摘掉了肩章,脱去了军官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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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6 k- S$ t9 o- g' U# t7 z  师团司令部以北两公里的地方是包括伤员在内还有大约200人的第71联队。代理联队长东宗治中佐奉烧了联队旗以后,不是高喊“天皇陛下万岁”,而是高喊着“东中佐本年49岁”,带领17名军官向苏军坦克作最后的自杀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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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4 \! f) _; {5 e  天黑了,苏军停止了攻击,小松原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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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7 i( n6 G. b, [# J/ w第二十三师团全部,第七师团的两个联队,第一师团的一个野战重炮旅团就这样干净全部地被歼灭了。
纵 火 草 原(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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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第七师团已经在诺门罕附近进入阵地,第二师团的一部分也已经到达离诺门罕40公里的地方,其余部分也已经从海拉尔出发向诺门罕开动,第四师团也在从佳木斯到海拉尔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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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K) T  V" l" {  大本营从中国内地调来的第五师团,第十四师团也在向满州一带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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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 n1 D8 c& O% O6 H0 b, \  但是9月1日苏蒙联军在他们主张的边界线上停止了前进,没有越界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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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要不要再打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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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T' Z- T0 Q* w2 P. E  8月30日的大本营命令中就明确指示:“处理支*那事变期间,必须维持北方边境的平静”,而且明确了中岛参谋次长将亲自去关东军传达天皇的“大命”。9 n6 `, c5 l3 u: O# R# _'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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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日中岛突然出现在关东军司令部接受了关东军参谋们的战况及其将来计划的说明。8 Q5 s  ]2 p/ q5 V* c9 l% \

; q" V$ f4 L  l% I, I% I  I  X7 F  关东军的企图是在哈拉哈河结冰的两个月中再进行一次作战,保证不渡河,目标是将遗弃的尸首抢回来。要求参谋本部同意投入更多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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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 t, u  R9 o! `' `  中岛一开始答应了矶谷参谋长的要求。但在得知从30日左右第23师团残部已经和苏军脱离接触以后,立即改变了主意,坚持现在是停战的最好时机。返回东京以后9月3日的第349大陆命明确规定终止诺门罕作战。与此同时外务省和苏联进行外交谈判。9月15日东乡茂德驻苏大使和苏联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达成协议,16日发表了日苏联合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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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X6 ~, I3 O; r+ w1 B  事情并没有完全结束。停战后,在哈尔滨举行谈判划定边界,而在要签订议定书的1940年1月30日,苏蒙代表团突然不辞而别,留下了一个解不透的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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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T0 J. j0 r2 I+ x* ?- j* s  谜底只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当时“满洲国代表团团长”,时任“满洲国外交部政务处长”的龟山一二。可是龟山坚决不肯透露苏蒙代表团匆匆离去的原因。一直到1978年9月,确信辻政信已经死了以后,当时是岐阜县关市市长的龟山一二才说出了事情的真相。8 h/ @7 k2 l. E6 X% z5 U. [/ N4 d5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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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1月29日晚上,辻政信让一名白俄给苏联代表团团长波哥塔诺夫少将捎去口信,说如果明天签了议定书的话,就要在哈尔滨暗杀苏蒙代表团的成员。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波哥塔诺夫少将在告诉了龟山一二真相以后,31日一早就起程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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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波哥塔诺夫少将知道辻政信不是在开玩笑,“满洲事变”以后旧国联派来调查的“李顿调查团”不就几次险遭受雇于关东军参谋的大陆浪人的暗杀毒手吗?. j; h, F3 x" O

: u* J( S0 O& o! B1 P  关东军在诺门罕事件中受了多大损失?先来看看参战的高级军官。. y: A! C! R8 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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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阵亡的有:第23师团初任参谋长大内孜大佐,继任参谋长冈本德三大佐(伤重不治而死),71联队继任联队长森田彻大佐,代理联队长东宗治中佐,战车第三联队长吉丸清武大佐,穆陵关东军野战重炮联队长染谷义雄大佐,第64联队搜索队队长东八百藏中佐,飞行第十五战队长安倍克己中佐。! c9 y2 X) j: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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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杀的有:第64联队长山县武光大佐,野炮兵第13联队长伊势高秀大佐,第八国境守备队队长长谷部里叡大佐,师团搜索队长井置荣一中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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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联队长长野荣二大佐重伤。6 V: \% @8 q+ B4 ~4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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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少佐以下中级军官无数,光第二飞行集团就死亡47名佐级飞行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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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军军医部当时发表的数字是:“出动人员58,925;战死7,720;战伤8,664;战病2,363;失踪1,021;共计19,768名”,全体损失率27.7%,第23师团的损失率为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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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 P7 R8 J# V/ q+ \) b$ Q. S( w  损失率非常高,尤其是第23师团就是被全歼了。6 V. P$ v& c# ^7 v7 A* L

9 b2 I/ [, Q+ a8 h  `; j9 o  I0 U  但是,这个数字是假的,被极力缩小了。1966年10月3日《朝日新闻》就报道了根据从靖国神社出来的消息说实际上战死了18,868名,这才是真正的数字,骗谁也骗不了靖国神社,死了人必须把人名报给他们,不然家属到神社找不到名字可是要闹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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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8 ^+ o  L8 V! H8 {. _3 L8 \  日本历史学家洞富雄教授说:“骗国民一直偏了快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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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死了这么多,责任谁来负?大家互相推,就像荻州中将设想的一样。第72联队联队长酒井大佐身负重伤,住在医院。辻政信找上门去,给他一把手枪。辻政信离开后酒井美喜雄大佐开枪自杀。日军军官有兵败自杀的传统,但公开逼迫败战军官自杀,这是唯一的一次。( S# |* }( ^) k3 {)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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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后交换战俘,负责甄别处理的是第六军参谋长藤本铁雄少将和辻政信,他们的做法是这样的:伍长以下关20天禁闭,功勋没有,但被俘一事也不记入《军队手帐》(一种像个人档案似的东西)。曹长以上和尉佐级军官则送上军事法庭,审判完毕以后宪兵会给他们一支手枪,送到一件单人牢房去。为什么要逼军官们自杀?这是在杀人灭口,把失败的责任推到一线军官的作战不力上以掩饰自己的决策,指挥失误。. Z$ z; C' G$ k' E

) H- |4 y- q3 {5 C# L4 I0 X  有没有拒绝自杀的?有,第26联队长须见新一郎就拒绝了,从此被解除军职。辻政信直到战后还在《诺门罕》一书中继续栽赃陷害,说须见大佐上阵不带军旗,在战场上喝啤酒。但是时间已经是战后了,大本营参谋不能一手遮天,当事人出来澄清了事实,迫使辻政信在第二版时不得不删去那两件不实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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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余人是怎么处理的呢?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中岛铁藏中将,作战部部长桥本群中将,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参谋长矶谷廉介中将,第六军司令官荻洲立兵中将和第23师团长小松原道太郎中将被转为预备役。6 u! K7 P+ y/ j: \( b&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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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挑起事端的参谋辻政信少佐和服部卓四郎中佐以及这些参谋们的上级负责参谋参谋本部作战科长稻田正纯大佐和关东军高级参谋寺田雅雄大佐只是换个地方。没受到任何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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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辻政信少佐被调到了武汉的第11军,在冈村宁次中将手下。5 ~& ^$ S0 Y$ W; H) x& ](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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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军之将,还能威风的起来吗?8 E5 u8 o- T* Q. K5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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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reninhat 于 2007-10-17 20:25 编辑 ]
东 山 再 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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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拔毛凤凰不如鸡”,辻政信这次可是浑身上下的毛被拔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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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政治上正确”,再者也就是一个小少佐,比他官大衔高,该担责任的多的是,所以辻政信还是没被人扒掉这身二尺半。但这个处理很大意义上是因为辻政信和那支“正在上涨的股票”陆军次官东条英机中将的关系。打狗是要看主人的,辻政信自从进参谋本部跟的就是东条大佐,东条到了士官学校还是带着他,到了满洲两人还是没断过交往,所以没有把辻政信转预备役,而是发配到冈村宁次的11军来了,没有具体职务。; Y. I, |0 l. J. v+ ]

9 S2 `; }5 W: T7 `1939年9月15日报到那天,冈村中将穿着件浴衣,手里拿着一本通俗小说杂志《讲谈俱乐部》就接见了他。辻政信十几年以后在《亚细亚的共感》里面提到这件事还是恨得咬牙切齿:“如果是接见参本作战课或者陆军省军事课来的参谋,中将肯定得手扶军刀,满胸的勋章挂得叮当响。可现在,我只是带罪之身而已”。/ T2 }! Z4 X% p- a6 l

) L! T, m) v' n2 Z7 ^% X& _其实冈村宁次也在和辻政信一样头痛:怎么处理这尊邪神,没地方放。陆大出来以后不能去作战部队任联队长以下的主官,联队长是大佐,这位还只是少佐,更不要说是戴罪之身了,所以去不了作战部队。放他去当参谋,当时冈村手下正热闹,有七个师团(3,4,6,13,34,39,40),两个独立混成旅(14,18),不少方面军都没他阔气。军司令部和师团都有参谋编制,但这位刚刚打了败仗,不能用。这就找来了参谋长青木重诚少将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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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长出了个主意:汉口日军现在风纪极差,似乎的有个人管管了。这件事让他去正合适,他要是不愿做宪兵,那他自己去找地方,和11军没关系,横竖11军不欺负他就是了。正好第3师团参谋福山宽邦少校和他是陆大同期,就让福山带着辻政信去宪兵队办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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辻政信到了宪兵队,点了几个人就问在边上正想回家的福山:“汉口哪儿最热闹?”( u6 q# x$ f/ f! ]# ?3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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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山想都没想就回答:“江汉关,原来的英租界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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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w: K8 k" f" K2 \* k, K' [  ~辻政信手一挥,也不管福山是不是归他管,两人带着宪兵就直扑江汉关。) h6 u$ D( c( g/ W5 F, T0 z0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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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辻政信跳下车来:“凡是军人开的车全部扣押。”( h! g4 ~$ x$ J/ P

, T0 O' y/ L4 }& L2 n" `. G宪兵们有点糊涂:“开车的全是军官,扣他们的车会不会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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辻政信给找补一句:“人员一律逮捕,大白天的在这儿,肯定不会干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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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就抓了二十几个看戏,喝酒,嫖姑娘的佐级军官。到了晚上就更热闹了,宪兵队的牢房成了军官宿舍了。青木参谋长也急了,这把军官全抓了起来,游击队来了怎么办?派人来和辻政信打招呼,辻政信的回答是:“这还是刚刚开始呢”。哼哼,叫你们狗眼看人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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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o/ N3 `" |2 k+ b1 w) ]/ c6 p: S青木现在对辻政信在关东军为什么那么呼风唤雨开始有点明白了。这人在找人短处方面简直是天才:首先是查用车票的底单,军人自己没有车,要用车就会留下痕迹。然后一件一件查人数,估算需要的钱,最后再查钱是哪里来的。; G) t8 C( O7 w.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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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军喜欢抢东西,但说实话不容易抢到钱。钱肯定是贪污来的,一查出来你大概用掉了多少钱再找你来对帐就很简单了。所以青木怀疑辻政信在关东军时是不是也捏住了谁的短处。其实是不是捏住了谁的短处不太清楚,但辻政信经常半夜里带人出去砸料亭门口停的高级军官汽车是真的,在上海,长春,哈尔滨全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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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反腐败”反的鸡飞狗跳,把陆军大学校46期毕业,主管经济事务的军司令部参谋山本浩一少佐都吓得自杀了。冈村和青木看着再让辻政信玩下去还不知道要玩出谁来,只好不等辻政信玩腻味了,先帮他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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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几乎全司令部奋斗起来当红娘,到处保媒拉纤找有没有肯收留这个丧门星的地方。当然那地方还得好,大名鼎鼎的辻参谋可不是有个位置就肯屈就的主。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的1940年2月终于通过关系把辻政信送了出去,送到南京的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第四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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辻政信是2月10日到支*那派遣军总司令部报到的。他很满意这次的调动,当时的支*那派遣军总参谋长是板垣征四郎中将。辻政信服气的人不多,板垣就是其中的一个。而板垣当第五师团长时在太原见过辻政信玩命,对他的印象也不错,本来是想直接就放到第一课(作战课)去的,但是作战课长公平匡武大佐坚决不要这位刺儿头,就放到第四课(政务课)来了。: G1 G+ l$ L0 ]6 i

7 ^2 ?) h( f$ ~6 O# l+ g6 w: N; G政务课课长是金井武夫大佐,金井同时还兼着第二课(情报课)课长,后来做到支*那派遣军少将总参谋副长,有一幅大家都知道的油画《公元一千九百四十五年九月九日上午九时》上面跟在在冈村宁次身后向何应钦长官鞠躬的最右边一名日本军官就是他。主任参谋是堀场一雄中佐。当时第四课的主要任务是配合参谋本部进行“桐”工作,也就是诱降蒋介石的工作。这个“桐”工作是怎么回事呢?得从那时的大陆战况说起了。
东 山 再 起(二)
* M- F2 Z0 x* E. }表面上看来大陆形势“一片大好”,实际上军部很头疼——这仗似乎没完没了。蒋介石不像原来想象中的被打痛就投降,而是丢了南京去武汉,丢了武汉去重庆,还放出风来说是如果丢了重庆就去印度的加尔各答组织流亡政府,反正就是不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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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只好“两条腿走路”。3月30日在南京弄了一个汪伪政权出来,4月1日任命了阿倍信行大将当特命全权大使,预定在4月25日搞一个什么“还都庆祝典礼”。4月中旬,还派了以贵族院议长松平赖寿和参议院议长小山松寿为首的代表团来帮汪精卫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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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F" M/ ?: G- ~8 V但是日本人比任何人都更加了解汪精卫政权是什么,那是伪政权,不算数的。虽然近卫文麿首相早就狠天狠地地说“不以蒋政权为谈判对手”,但是实际上是想谈而谈不成。这不,有人来说搭上了宋子文这条线,参谋本部就像捞到了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和重庆方面派出的人谈判。参本第七课的铃木卓尔中佐在香港和重庆方面派出的自称是宋子良的人就谈上了。谈了三个题目:满洲国问题,汪精卫问题和日军撤军问题。谈了半天才想起来一个问题:对面这人是不是宋子良啊?/ Q' R  `, F3 X& [7 [3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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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才知道从一开始蒋介石为了争取时间,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在涮日本人。日本人对这次挨涮特别耿耿于怀,战后何应钦去日本治病还被冈村宁次揪着问那到底是不是宋子良,何应钦笑了笑没吱声。到现在日本人还在乱猜那到底是谁。, A* D# {. z" z! t* S- o;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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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辻政信刚到南京就遇到了汪伪政权成立。板垣们也知道这不是件什么事,但为了面子也得当喜事来办。4月23日还在派遣军总司令部召开了一个欢迎两院议长的大会。为了表示自己们也没闲着,安排了辻政信在欢迎会上做个“英模报告”。辻政信在会上洋洋洒洒,作了名为《实战的感想》的报告,给辻政信的时间是20分钟,实际上他讲了两个小时。那个报告的中心思想就是“桐”工作的思想基础也就是石原莞尔鼓吹的“东亚联盟”,什么“日中提携”什么的。把板垣听得心花怒放,改名为《告派遣军将士书》,印发了100万份发到各地。这个100万份是辻政信自己说的,有人揭发其实只印了5万份。反正不管印了多少,反正这一下辻政信又出了名。% `9 k8 ^8 g  B) j9 N8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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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塞翁失马”?这种出名可不是大家都高兴,首先他们课长今井武夫大佐就看得不舒服。这叫怎么回事?直接就和总参谋长接上头了?眼中还有没有人?就算课长你可以不菜,连总司令官都没有放在你小子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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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支*那派遣军总司令是西尾寿造大将。西尾是关东军出身,板垣当关东军高级参谋的时候西尾是关东军参谋长,两人倒没什么合不来,刚开始西尾也不讨厌辻政信。直到有一天出了“扇子事件”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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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_0 h. g9 |- B$ t8 @7 F4 }在南京总司令部高级军官食堂,辻政信发现他的座位上放了一把扇子,不经心地拿起来一看,是当时南京最有名的料亭“福宫”的老板娘送来的,顿时脸色一变,对周围拿着扇子扇风的军官们喊道:“福宫老板娘送来的扇子,你们不嫌有腥味?来人,把扇子全部收起来,送回去。”要知道,被这位小少佐参谋吆喝的将军中就有西尾寿造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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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 _7 Y% A! Q这是1940年7月的事情,离他按常例升为中佐还有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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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r# M1 I0 h/ |& t" W* V不但西尾讨厌辻政信,现在连陆军大臣东条英机都有点讨厌辻政信了。辻政信在闹的什么东亚联盟,日华提携在东条英机看来全是扯淡。首先这套该死的理论是东条最见不得的公*开称他为“东条上等兵”的石原莞尔弄出来的,现在在鼓吹这一套的也还全是些石原莞尔的死党,板垣不就是其中之一吗?除了这种个人的嫌恶之外,东条在思想上也也不信服那玩意。东条是个彻底的皇国主义者,在他那儿是“八紘一宇”,全宇宙就他们家天皇陛下,现在只是日本人的传统谦虚美德在作怪,没谈什么“世界盟主”,只是在谈亚洲盟主。这已经够委屈的了,哪还有什么和人“提携”的必要,这种大逆不道的理论简直就和共产主义赤化宣传是一路货色。板垣他动不了,别人在陆军士官学校是他的先辈,和他平起平坐,当陆军大臣还早他两年。所以一肚子火全发到辻政信头上来了。长年老部下也跟着石原莞尔们一起胡说八道,你忘了本了?40年11月给了辻政信一个莫名其妙的调动,到台湾军研究所去当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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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w& a8 u2 c; f5 P这回辻政信应该是全完了。台湾军本身就名不见经传,担任过台湾军司令官的倒有不少名人,但全是荣誉职务。你只要看日本投降时台湾军(那时改名叫“台湾军管区”了)下面除了司令部就是医院,没有作战部队就知道了。这个“台湾军研究所”对外番号是“台湾军第82部队”,总共就30几个人,用辻政信自己的话来说就是:“院子里面堆满了木板,到处在敲敲打打钉房子,总共三十名从各地打扫来的军官,下士官,勤务兵和打字员。当兵18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居然有这么小的部队。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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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 E- D9 j0 a/ p- n7 h辻政信是个闲不住的主,他出生于冰天雪地的日本石川县,又老在关东军混,没到过亚热带地方,就觉得台湾特别新鲜。没事买了一大堆热带地方的书来看,也算打发时间。7 B6 F6 C8 D+ e3 Y+ Q7 ^

  a6 ?4 U: r6 u1 ~名义上部队长是台湾军参谋长上村乾男少将,其实为首的是刚刚从台湾步兵第一联队的位置上被赶下来的林义秀大佐,那也是一个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主。几个人就在那儿混吃等死,等到来命令让这几位扒下这身二尺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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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q/ t! y- K5 V+ A/ v41年5月,台湾军又来了一位从此和辻政信结下了一生渊源的朝枝繁春大尉。朝枝也是个怪人,从某种程度来说比辻政信还要变态。陆大军刀组毕业后在太原的第一军当参谋,负责制定进攻延安的计划。一年后按规矩军刀组回中央机关,把朝枝安排在陆军省军务局。3 ]0 x- }' x8 i+ v% q$ m8 U2 m- 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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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务局也是陆军省最重要的部门了。可这位不干,他要进参本,最好是作战部,觉得在陆军省坐办公室管招兵养兵是屈了才不够刺激,自作主张就脱了军装开小差了,跑到台湾来,找到台湾军研究所,问有没有到南洋调查的工可以打。听到这件事的台湾军参谋长上村乾男可吓坏了,一个军刀组参谋私自溜号这是怎么回事?在和陆军省再三商量以后,觉得这事还是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按理得上军事法庭的罪仅仅就给了个“停止军职三个月”的处分,干脆派他到南洋去刺探情报了。
东 山 再 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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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1 S; Z- R5 {. O- Q一般认为日本人是从1940年8月日本人进驻北部法属印度支*那后美国限制了对日本的石油和废钢铁出口,禁运了航空燃料以后才开始动马来,新加坡的脑筋。这是一种误解,日本人垂涎马来和新加坡已经有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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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 B( h! X' g6 \8 q! G' H当年日本还没有像现在这样有钱,当时的国际社会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有ODA(政府开发援助)这么一说,但有一点过去的日本和现在的日本是一样的,就是喜欢向海外派遣医生。现在日本政府向海外派遣医生是为了提高受援国的卫生保健水平或者是进行救灾活动,确实是在治病救人,是善行。但过去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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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恶名昭著的哈尔滨731部队里就不全是军医,也有从民间派遣来的医生。和石井部队的军医们一起干着活体解剖,研究细菌战。在新加坡对面的新山(也叫柔佛,柔佛八鲁Johor Baharu)有个热带病研究所,里面经常就有日本研究人员往来,日本医生在这里研究的是毒蛇,疟疾和其他热带病。其中有些人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直到战后听说自己写的全部研究报告都呈交了陆军省和参谋本部时才第一次知道原来早在“9.18事变”以前,南洋就已经列上了军部的议事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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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f. m1 {- {7 ~' |6 @# p: V其他来做买卖的商人,来打鱼的渔民,来修自行车的手艺人,不少都是陆海军的士官。他们默默地收集着道路,桥梁,气象,潮汐,水深等一点一滴的情报。他们的情报网,不仅限于马来半岛,在菲律宾,文莱,爪哇,夏威夷,到处都有这种默默无闻,勤勤恳恳,与世无争的日本人在活动。9 ^2 ^; @! P) }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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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在整个二次大战期间日本不缺乏情报,所说的日军参谋“不治己不知彼”的意思是他们不会或者不愿意使用这些情报,更加情愿采取鸵鸟政策或者掩耳盗铃,一厢情愿地迷信“皇军的精神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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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变态的年代就有那么多变态的机会,辻政信又起死回生了。9 n. E' z8 W3 W$ o9 I0 v

$ T; N4 T% s# F日美关系日趋恶化的1940年底,大本营已经在考虑南方作战了。当时就只有台湾军有热带经验,所以就让台湾军开始收集热带作战资料。+ [4 a8 s! T+ \( `; Q

) ~' h" T# A4 \6 r$ [2 X/ ?( x更重要的一点是用辻政信的老搭档服部卓四郎中佐于1940年10月又重返了陆军中央,还就任了参谋本部作战课作战班长这一要职中的要职。$ W" P1 Y$ g. |: J% [; y' ]7 b

3 P% \4 E* X* e: y5 j- T0 y服部和到处得罪人的辻政信不同,最大的长处就是会拉关系。板垣喜欢他,东条也喜欢他,邪门的是到后来麦克阿瑟手下的情报部门G2的头韦洛比少将也能和他尿到一个壶里去,朝鲜战争爆发以后美国帮助日本重整军备,成立警察预备队时,韦洛比向当时的日本首相吉田茂推荐的第一个人就是服部卓四郎,结果是在吉田茂和占领军民政部的惠特尼准将的一致反对下没有成功。要不然这位还是自卫队的祖师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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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 ~! B( T! F. H: h0 g服部对辻政信的交代是不要停止在资料收集上,而且要拿出资料整理的成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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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y0 N# J9 X. z半年以后一本名叫《只要读了就能赢》的关于南方作战的手册送到了参谋本部。日本陆军一直是以俄国作为假想敌的,从来的作战研究都是北方作战为主。对于以英美为假想敌的南方作战,几乎没有研究过。这次辻政信编的这本手册,从民情,地形,气象,卫生,防疫,战法,兵器方面都解说的十分详细,确实是辻政信的心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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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作战手册将武力战,思想战和经济战结合了起来,省略掉了作战要务等原则性内容,仅仅讲述与热带作战有关的东西。一开始就把读者定位在下士官和普通士兵,所以不用文言体,全书用口语题写成,而且每段的篇幅相当简短精悍,从而便于士兵们在行军作战的间隙阅读。比如说手册中甚至有这样的记述:“打死蛇以后,剖开蛇腹在蛇的大约中部取出蛇胆吞服,蛇胆是很珍贵的滋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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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7 O3 n$ G$ `  D这本手册后来被印发了四十万册,真的成了后来的太平洋战争中日军的一件有效武器。而辻政信本人也于1941年8月重返陆军中央,任参谋本部作战课兵站班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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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写了这么一本在当时还不知道可用不可用的作战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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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原因,但是还有更多的原因。首先服部卓四郎于1941年7月1日以中佐军衔出任作战课长,成为和稻田正纯并列的作战课有史以来军衔最低的课长,但服部就任时只有40岁,比稻田就任时的42岁还要年轻。
东 山 再 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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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L! Q) t1 C' ?/ G8 a! ]1 I起用如此年轻的作战课长是作战部长田中新一和陆军大臣,次任首相最有希望的东条英机大将商量下来的结果。他们觉得前任作战课长土居明夫大佐,就是那位诺门罕时候警告辻政信苏军起码有两个师以上的增援兵力的那位,对开战意欲不大,于是把土居赶去了关东军的第三军去当参谋副长,起用年轻,“有冲劲”的服部中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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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R4 M; Z7 m" s, q* y* j) g* u3 R服部和辻政信是一对哼哈二将,服部上了台就把他这位小弟给从台湾接了回来。$ p, V6 \0 x; n" J4 _7 p4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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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部把这位到处惹事生非的辻政信接回最核心的参本作战课之所以没有引起很大非议还有一个组织上的原因:作战课确实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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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本作战课是参本最核心的课,所以对进人的要求很严。一般陆军大学校毕业的军刀组是很牛的,但不是所有的军刀组参谋都能够进作战课——作战课只要前五名。军刀组的第六名,对不起,进不了作战课。这样能够用的人也就是扳着指头算得过来的那几个了。所以服部提出要辻政信回来,大家也只能皱皱眉头,提不出什么能反对这个第三名毕业生回来的理由。4 R* q6 O- x' Q) q

1 M  k! X* Q2 ]所以服部——辻配对又一次结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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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 l! U; l% S: b7 R当时服部在作战课里鼓吹一种“好机南进,熟柿北攻”的理论。就是说南进要寻找好机会,而北攻则要等待希特勒的进展,等待苏联像一个熟透了的柿子那样。诺门罕的学费没有白交,起码辻政信现在知道了苏联人不好惹这件事了。当然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只能说:“绝对不能和希特勒合作,那是个不讲信义的家伙。希特勒在欧洲战场的进展仅仅是因为它的突然袭击和不讲信义,日本和希特勒合作绝没有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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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日本人讲信义?那怎么解释“9.18事件”呢?辻政信的所谓信义指的是正当诺门罕吃紧的时候,希特勒违反《德意日共同防共协定》的秘密条款和苏联签订了《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出卖日本人的事情,这口气还没出呢。0 Z# b/ r: X( M+ L2 i; q'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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辻政信阐述这种理论更加简单清晰:“我们通过诺门罕事件对苏联的实力了解得很清楚,现在关东军立即北攻,一年内不可能达成什么目的。但我们花了好几个月在研究南方,南方有无穷无尽的宝藏,如果我们能够控制南方就利于了不败之地,英美根本不足为惧”。2 s. p' |2 P4 J( ?4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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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口气,“几个月的研究”就能够解决问题了。但是作战部长田中新一少将喜欢这种“政治上正确”的论调,不久参本内部这种腔调就响成了一片。6 O+ o; y/ {& l9 o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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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7月28日日军在南部法属印度支*那登陆。美国人的反应,出乎日本人的想象的强烈和迅速。美国政府宣布冻结日本在美资产,接着英国,加拿大,法国,葡萄牙,荷兰也宣布了同样措施。8月1日,美国政府宣布了对日本的全面石油禁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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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p5 A( Q1 O0 j6 k0 B6 r1 G这时的首相是那个一直优柔寡断的近卫文麿,但这次倒挺积极,8月4日晚上找来了陆相东条英机和海相及川古志郎,宣布了自己的一个重大决定:自己去美国,和罗斯福面谈,寻找打开危机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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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因为真要开战那也就是自己的事了,心里有点发虚,于是就一致支持近卫访美。陆军呢?首先反正打头阵的不是自己,再加上陆军毕竟对缺油没有像海军那样有切肤之痛,在首脑会议上是反对声一片。最后东条整理了几个条件交给了近卫总理,那几个条件除了能看成刁难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L) F8 c9 c3 F! t%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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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近卫文麿内阁什么都干不成,宣布总辞职,接任的是东条英机内阁。这段时间辻政信在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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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中佐内田承志的手记中记着这么一回事,8月末在东京芝区的海军军官会议所水交社召开过一次陆海军幕僚碰头会。在会上辻政信公*开扬言:“如果上海来的炸弹能够赶上,我要暗杀近卫首相”。/ r* C; z1 b3 u! u( S2 R2 t3 e

  O( y9 H; x, S2 |0 Z8 @别以为辻政信只是在说大话,1974年5月25日日本著名右翼大人物儿玉誉士夫在接受著名评论家大森实的采访时作了这样的证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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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辻中佐到了我的办公室。说近卫首相要到中国去访问了,知道那个访问是什么意思吗?首相想对美国让步,从法属印支撤军。问题是不仅仅从法属印支撤军,连同中国大陆一起撤,甚至满洲国都要让出去,这绝对不可以。你手下有人吗?我要炸掉六乡的多摩川铁桥,那是近卫到横须贺去坐船的必经之路。) n; t6 W& N; U- I# 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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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意了接受任务,让辻中佐和儿玉机关的副机关长吉田彦太郎去具体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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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2 Q2 ^( W/ \) O- D吉田从上海找了十五六名行家,辻政信带我去了参谋本部第八课,在那儿交给我四颗定时炸弹并说明了使用方法,说是好东西,只要一颗就能让铁桥飞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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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Y' W7 O  h6 G7 @1 T$ {我把定时炸弹放在赤坂的事务所里,后来近卫首相访美未能成行,那几颗炸弹后来在东京大空袭时被美军炸掉了。”5 A) n& O3 P. Q. {" B9 k

# q* b. ?; ]8 Q4 w其实近卫未能访美的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被暗杀的可能性太大。近卫的随行人员中有海军大将吉田善吾和陆军大将土肥原贤二,他们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到不了横须贺。当时的海军大臣及川古志郎在战后回忆说,即使近卫到了美国,回来以后也肯定会被暗杀。因此访美本身就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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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中新一和服部卓四郎,参谋本部的作战部长和作战课长的态度基本上就决定了参谋本部的态度,更不要说还有辻政信这么一位实干家在上窜下跳了。就这样上下合力,终于要向美国开战了。( A. r6 A* N+ M8 c. U& V

! w. ?( q* L1 ?7 K% O6 @' |辻政信被任命为第25军作战主任参谋是9月25日。近卫访美计划的正式取消是10月2日。10月16日近卫内阁总辞职,10月17日东条英机陆军中将受命组阁,10月18日特晋为大将的东条英机内阁成立。东条英机本人一身兼任总理大臣、陆军大臣、外务大臣、文部大臣、商工大臣和军需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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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开战了,辻政信中佐大显身手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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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英美开战为的是石油,日本当时(1939年)每年石油的使用量是495万吨,当时日本也产一点石油,不到40万吨,剩下来的90%以上依靠进口,靠美国人喝油。( \& O/ x: K1 L+ J$ j: h- X  t: U

, y9 P8 y8 n/ w  E8 H+ M0 x, J  但是,到了1940年,苦恼着的日本人好像看到了天照大神在显灵。40年5月,希特勒占领了荷兰,六月份占领了法国。这样一来,荷兰和法国在亚洲的殖民地似乎成了成了没主人的东西了,谁先出手就是谁的了。特别是荷属东印度,即所谓“兰印”。用一句日语来形容这些皇军参谋就是“恨不能从喉咙里伸出手去拿”。2 z3 ?/ M$ `9 q7 c

$ @8 Q% y7 R6 p6 J6 y# i  荷属东印度有一处瓦伦班油田,当时是亚洲最大的油田,年产石油470万吨。只要有了这块油田就够日本用了。所以机会来了。不就是一个战败国吗?估计吓唬吓唬就行了。不,不用吓唬,把南部法属印度支*那一占,修两个军用机场,那帮“西洋鬼畜”还不得吓得屁滚尿流,乖乖地把石油送过来?谁知荷属东印度当时的殖民统治当局和本国切断了联系,由英美提供保护了。所以根本就不理日本。1 J0 v& E" H6 A1 g% C: \9 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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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美国一切断日本的石油,日本就得出去抢油,最近的油田就是被称为“兰印”的荷属东印度。但是太平洋是英美的天下,人怎么才能到得了兰印?油怎么才能回得来日本?不赶走那些碍事的英美鬼畜不行。所以对美国作战是海军袭击珍珠港,争取消灭或打残美国的太平洋舰队。这边陆军从陆路南下,拿下南洋的心脏:新加坡。( \3 t( f, f% h* B

! d* `) W! p$ }! W0 h1 m2 E  新加坡。$ A) E1 `# G1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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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19年2月29日大英帝国殖民官托马斯•斯坦福•莱福士爵士在这里登陆,竖起了米字旗。莱福士花了65万英镑从柔佛苏丹那儿得到了新加坡的永久租借权,为大英帝国建立了一个统治亚细亚的根据地。新加坡和直布罗陀,苏伊士一起成为了大英帝国海上霸权的象征。( C' U* c/ f; k' l, W$ A6 e

8 C5 T( m; v1 X! u( _  7.7事变以后,为了对抗越来越明显的日本南进野心,英国在新加坡设立了东亚英军总司令部,增派了澳大利亚军和印度军。% g; @4 y3 z; v. U4 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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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1938年2月,英国用了十年时间,花费了六千三百万英镑的号称为“东方的直布罗陀”的要塞新加坡建成了。俯视着正面海面的是当时世界上最大口径的18英寸大炮;两座能够收容五万吨级战列舰的船坞;贮备的燃油达一百二十万吨,足够全部大英帝国舰队使用半年。要塞落成时,英国美国法国的战舰云集一堂祝贺,夸耀着他们的实力,向日本示威。4 p2 N+ p* V0 z# |8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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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不能攻占新加坡?* |- L! \! I8 A; a, ?( W

) M! \" g5 n# o3 t$ o  v- G  1941年5月山下奉文访问德国时和戈林元帅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戈林的估计是攻占新加坡需要五个师团花一年半的时间。这不是白种人之间的互相吹捧,戈林所说的是一般最普通的军事常识,没有夸张。* V7 ?; y" W7 H3 f' g

) i) N$ n# W* W* ]; {4 ?& J  1941年11月5日,满洲防卫司令官山下奉文中将奉命接任第二十五军司令官。11月8日赶往东京受命,11月10日出席了陆海军首脑最终协调会议。会议在东京港区的陆军大学校举行,陆军方面出席的是参谋总长杉山元,南方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进攻马来的第25军司令官山下奉文中将,进攻菲律宾的第14军司令官本间雅晴中将,进攻爪哇的第16军司令官今村均中将;海军方面出席的是军令总长永野修身和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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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4日,山下奉文从羽田机场起飞前往法属印度支*那的西贡赴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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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5 Y% y1 b3 ?/ r  i. }  第25军原来是一支很小的军,下辖近卫师团和独立混成第21旅团,司令官饭田祥二郎,司令部在越南西贡(现在的胡志明市)。从进驻印支后一直在各地当农民工,扩建了10个机场,还新修了2个机场。从9月底开始对第25军进行了改组,增加了第五师团和第十八师团。现在的军参谋长是铃木宗作中将,参谋副长马奈木敬信少将,高级参谋池谷半二郎大佐,作战主任参谋辻政信中佐,情报主任参谋杉田一次中佐,作战参谋朝枝繁春少佐。任务就是进攻马来半岛,占领新加坡。, s4 ~# x! n*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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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辻政信好不容易才重返陆军中枢,怎么两个月不到又到基层去了?这次不一样,这次变动的高层人事中除了司令官山下奉文之外都是从参本去的,铃木宗作是参谋本部第三部(运输部)部长,池谷是参本船舶课课长,辻政信是作战课兵站班班长。从此可以看出日本陆海军部对马来作战的重视。* _& m8 J& u9 z4 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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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月26日,辻政信从东京羽田机场起飞,在台北过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到了河内。一下飞机辻政信就皱起了眉头:机场守卫队学来了当地人的习惯在睡午觉。到了西贡一看更是开了言,高级军官全部长发飘飘,衬衫短裤,一人一辆小汽车,一栋法国式的洋房,司令部里除了司令官饭田中将以外没有人,全去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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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辻政信立即以军司令官的名义下命令,全体军官一律剃光头,交出洋房,私事不准用汽车,参谋军官全部搬进司令部,在办公室里铺上凉席睡。不嫖不赌但喜欢酒的辻政信还宣布到攻下新加坡为止戒酒。1 g9 ]* g8 o* @' R/ {# p8 {. {* P6 ~

" V  W, W" P- M) |  这不是辻政信第一次开展“反腐败运动”,也不是第一次擅自用上官的名义发布命令。但是人家“政治上正确”,又是中央空降来的,下面军官们有点小牢骚也不敢发。再说辻政信马上就要整的他们连发牢骚的力气都没有了。. @! A0 u( [& ^7 Q" X! K1 B. r

! k1 v- g# ^5 v( d  作为作战主任参谋,辻政信的工作是制定攻占新加坡的具体作战方案。其实在台湾军研究所的时候,除了研究南洋情报和作战方法,辻政信已经把作战目标明确地指向了新加坡,开始研究具体的作战方法了。可能是刚刚在诺门罕受了教育,辻政信这次没有犯皇军参谋们最常见的错误。对新加坡作战研究得相当细致,做了大量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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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号称是“东方的直布罗陀”,也就是说从海上进攻新加坡是几乎没有胜算的。唯一可能的是从背后进攻。从泰马边界的宋卡(Songkhla)到新加坡大约1100公里,从这一带开始向新山攻击,新加坡的背后防守薄弱,有那么一点可以想象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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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9 y6 f# h- o2 s9 w, ~# v为什么新加坡的背后防守薄弱呢?这里说的防守薄弱只是相对于装备了18英寸大炮的面海防御来说的。英国人不相信有人能够穿透马来半岛进攻新加坡。因为沿泰马边界往南,只有一条公路和平行的铁路,两边是宽度大约一公里的橡胶林,再往两边就是无法通过的热带雨林了,所以英国人只要卡住这条通道,你日本人就过不来。英国人当时在马来,新加坡的兵力是陆军英军两个旅,印度军三个师和两个旅,澳大利亚军一个师和一个旅加上马来共产党领导的华侨马来亚人民抗日军两个旅。配备有包括岸防重炮在内的各种火炮1000门,坦克装甲车250辆,全部加起来大约是十二万人的作战兵力和280架飞机。海军则是拥有大约十艘舰只的远东舰队。
5 ^- @1 t7 n2 [3 I5 y8 |
- ^: O( C+ e! a; @8 L( b  g, P' Q  R9 |英国人对新加坡的防守的估计和德国人一样,日本人如果动用五个师团从陆地进攻的话至少要用一年半左右的时间。有这么多时间,英国人足够可以从本国向新加坡增派军事力量,所以新加坡的防守是“固若金汤”。% P5 b; P9 g# e! \

& [% o  k) N; G7 j; J5 \英国人还有一句话没有公*开讲出来,就是约翰牛根本就看不起这些日本黄妖。在英国人眼里中国根本就没有军力,国民政府军的实力在业余以下,可是日本人打这些业余以下的中国军队居然打了四年还没有打下来,怎么可能和从十七世纪开始就已经统治这个世界的大英帝国开打呢?这是英国马来方面军司令官白思华中将在后来向日本人投降后对山下奉文亲口说的。0 D, r7 I3 E  c0 H/ z

/ u) Y0 Z* D2 |. Y( I8 v, |" A因为有这种观念,英国人对他们已经掌握的大量有关日本人举动奇怪的情报根本熟视无睹。英国人知道日本人在上海大量制造登陆艇,日本间谍在马来半岛频繁出没,也知道饭田祥二郎的第十五军在海南岛正在成天搞一些莫名其妙的奇怪演习,在研究一些怪里怪气的战术,而这些战术绝对不是准备用在中国大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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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英国人也还是认真的,比如就派了两艘战列舰“威尔斯王子号”和“反击号”来增强远东舰队,在英国人看来这几乎是不可容忍的:这太给日本黄妖面子了嘛,他们怎么配大英帝国如此重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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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V% I/ D# G- j0 r& s1 o7 r傲慢的大英帝国的绅士们就要看到这些黄皮猴子是不是应该重视了。" }* n" K- B7 q6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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辻政信又是怎么看的呢?1941年8月底在大本营作战室陆海军幕僚联合兵棋演习的时候,参谋总长杉山元曾经直接了当地提过这个问题:“诸君对南方作战的时间表怎么看?”4 s0 X' e( _" X#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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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回答的还是辻政信:“如果在“明治节”(11月3日,明治天皇的生日,现在是“文化节”)开战的话,两星期内能拿下香港,元旦能够拿下马尼拉,“纪元节”(2月11日,据说是神武天皇即位的日子,现在是“建国纪念日”)能够攻下新加坡,“陆军节”(3月10日,日俄战争“奉天会战”日军获胜的日子)能攻占爪哇,“天长节”(天皇生日,当时是4月29日,昭和天皇死后改称为“植树节”,2007年开始又改成“昭和节”)能够攻下仰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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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辻政信好大喜功的性格,他喜欢搞什么“献礼”行动,凡事都得连上一个什么倒霉节日。但这次他还真说对了,实际开战是12月8日,晚了一个多月,而最后攻占新加坡是2月15日,比辻政信的时间表只晚了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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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后这种“献礼行动”成了皇军作战的标准模式,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牟田口廉也中将指挥的“英帕尔作战”,也是莫名其妙地在1944年1月要在“天长节”占领印缅边境的英帕尔以“切断援蒋通道”,结果投入的8万6千人到7月10日作战中止时只回来了1万2千人,其余一部战死,大部饿死战死病死,铺成了一条“白骨街道”(也有叫“靖国街道”的),成了“昏战”的一个代名词。% V# _1 y6 w2 K6 ], H% i5 P

+ V: F' b( R4 w其实不只皇军喜欢“献礼行动”,美国人照样喜欢。当时任美军第21轰炸机集团司令的李梅将军在1945年3月10日对东京进行战略轰炸时也是挑的日本“陆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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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陆军大臣东条英机开了口:“从战略上看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战争的结果又是怎么看的呢?”; ~/ |! J  @7 E

% z6 @- ]) s4 X/ e% M: v( E8 Q战争的结果关辻政信个鸟事,他只要能打起来就行了。真要让他认真想的话,在战后他是这么说的:“当时大家都认为美国人是买卖人,凡事追求的仅仅是利益。只要一开始打得顺利,占了压倒优势的话,美国人会主动求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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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是美国人不肯求和,打成了持久战怎么办?“手里有了资源,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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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Z- V/ t7 e6 l就是抱着这种幼稚的想法,坚信“只要一开始占了上风”就行,所以这次辻政信是十分认真的,没有犯皇军参谋经常犯的老毛病。首先他的在纪元节攻下新加坡这句话不是空穴来风,是有根据的。5 I; {& j' L7 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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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月辻政信一直在海南岛,绕海南岛一周是1000公里,几乎和从泰马边境到新加坡的距离一样。日本陆军在中国大陆快速移动的工具是战马,针对马来半岛有一条直通新加坡的柏油公路,而且左右展开无法超过两公里的特点,辻政信把移动手段改成了汽车和自行车。之所以使用自行车是因为首先日本人没有那么多汽车,但有自行车。( h/ ]) Y2 v( P% U0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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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制自行车是对南洋贸易的主要出口产品,1890年当时原来生产步枪的“宫田制铳所”就生产了日本第一台自行车。1902年“宫田制铳所”改名为“宫田制作所”,停止生产枪支成为了自行车的专门厂商,由于日本制自行车价钱便宜,而且比苗条的欧洲产自行车坚固而且载重量大,大受南洋的欢迎,成为了南洋地方的主要交通工具,到处都能看到“MIYATA”的贩卖点和修理店,因此在当地能很方便地找到补充车辆和修理零件。光25军自己配备的自行车就有六千辆之多,起名为“银轮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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辻政信就绕着海南岛,一公里一公里地计算炸路炸桥,修路修桥,作战,通行所需要的时间和兵力。最开始参谋本部确实是准备使用五个师团,但是当时中国大陆的战况使日军无法抽调五个常备师团出来才不得而为之改为四个师团。但是在辻政信的计算后认为只需要三个师团就可以攻下新加坡,于是山下奉文将原来准备参加马来战役的第七师团还给了参谋本部。一般说“兵不厌多”,开战之前退还一部分兵力这在世界战史上也是一件罕见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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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1 r* |7 N5 Q/ q) L& p. r/ g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英国首相丘吉尔的回忆录第四卷《命运的转机》一开始就这么写道:“(日军)的猛攻是经过长时间准备的,在经过无法表述的激烈抵抗以后,英美的防线——如果能够那么称呼的话——终于陷落了。”
目 标:新 加 坡(三)  e5 o' Z" k" r3 V8 C0 U

# k7 }6 c$ `, V$ Y  这是文学家所特有的夸大笔法,并不完全是事实。日本人对南洋的垂涎确实由来已久,但是日军的具体进攻准备倒并没有准备很长时间,而且英美是不是进行了“激烈的抵抗”更是很值得打个问号的。: L" f% V4 V" C. a' z6 C, w4 |4 J  _- {

5 g0 p2 ~: ^! Z* z- G: P" a: D  还有一点值得提起的就是为什么在东京国际军事法庭上英美不约而同地忘记了“是经过长时间准备的”这几个字?在东京国际军事法庭的判决书中居然找不到有关“台湾军研究所”的记载,笔者无法判断这到底是说明英美对日本“南进”政策的轻视,还是说明英美的情报缺陷,但起码可以说明东京审判的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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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陆路直捣新加坡,从哪儿开始呢?根据朝枝繁春侦察回来的情报,登陆的地点定在泰国的北大年(Pattani)和宋卡(Songkhla),因为朝枝说这两个地方的海浪虽然有三米左右,但是“大发”(可以乘坐70人的大型发动机登陆艇)可以靠得上去;海岸上只有泰国军队的壕沟,没有铁丝网和地堡,便于登陆部队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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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首先就确定了在这两个地方登陆。辻政信没忘记在诺门罕决定哈拉哈河渡口位置时捅的漏子,这次一定要自己亲自去看登陆点。10月19日晚上在西贡对刚从奉天(沈阳)飞过来的关东军飞行员池田大尉说:“明天我要去泰马边界,能不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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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 H' [8 }; O" f% j% j  池田毫不犹豫:“能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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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8 i! ^- r2 H3 Z# w. V5 z  辻政信很满意:“那好,先把太阳旗标志全擦了”。0 B+ C0 @) k: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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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辻政信清楚知道这是侵犯他国领空,违反国际法的行为。如果被发现打了下来没处讲理去,所以要擦掉飞机上的太阳旗,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第二天两人除了面包和水壶外不带任何东西上了飞机,辻政信命令池田如果被地面防空炮火或者战斗机击中,栽也要栽到海里去,不能落到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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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C7 H! [  F! D  他们乘坐的是一百式侦察机,续航力能达到五小时。从西贡出发,一直到燃油所能容许的极限才掉头。22日又飞了一次,这次飞的更加疯狂,在西贡着陆之前10分钟就已经没有了油料,滑翔着降落了下来。4 S# J# {0 {8 Z( }) M, x! D* U

& A# O! @3 K3 @, J( ]2 L0 R9 v  空中目视侦察的结果是朝枝的情报是准确的。但北大年和宋卡的缺点是登陆点附近的机场太小,日军陆基航空兵无法展开,而泰马边境马来亚一边东岸的哥打巴鲁(Kota Baharu)西岸的亚罗士打(Alor Setar),双溪大年(Sungai Petani),太平(Taiping)这四处都有巨大的英国军用机场,用辻政信的话就是“和北大年,宋卡比起来就像大人和小孩一样”。一旦开战这四个机场将对日军登陆兵力形成极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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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在泰马边境泰国一侧登陆的同时在马来亚一侧的哥打巴鲁登陆,乘英军还没有清醒过来先拿下哥打巴鲁机场为日军航空兵所用,同时马不停蹄直插马来西海岸,力争拿下其余三个机场,一时拿不下来也要用从哥打巴鲁起飞的飞机炸瘫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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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 w. i' `: l" ^; D  这不仅仅是增加一个登陆点的事情,牵涉到的事情实在太大。当时的泰国和马来不一样,泰国是独立国家,一贯亲日,外务省和军部正在做泰国的工作,看看能不能拉泰国一起上贼船,即使拉不上来,泰国也不会翻什么脸。所以说在泰国登陆风险不大;而马来是英国殖民地,十几万军队正等着日本人呢。在马来登陆八成得打起来,南遣舰队中没有航空母舰,从越南南部起飞的陆基作战飞机飞不到哥打巴鲁,就是说登陆部队和护航舰队没有空中掩护!太危险。+ U4 Q- e: P6 S& M2 }2 C! v$ A

" B5 ^9 n. M5 q* @( G, l  不要说山下奉文不敢同意随便往马来一侧增加登陆地点,就连南方总军也不敢做声,10月22日辻政信自己夹着资料上东京去准备吵架去了。一到参本说明来意,作战课长服部卓四郎一锤定音:“辻参谋冒着生命危险得来的情报,为什么不用?”,但是海军是不是肯呢?就又得出了一个特别日军式的结论:现场的陆海军司令官看着办——中央不管了。& U$ t' x2 I1 g, i: @+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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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军队的海陆军不和是有名的,但在马来战役中则看不到这种不和。一来南遣舰队司令官小泽治三郎中将为人比较好合作;二来因为本来南进就是海军的主意,这回要再和陆军扯皮,回头陆军发了火回头找老毛子对练去了,那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呢。所以11月15日在西贡的陆海军协调会议上,小泽治三郎向山下奉文拍了胸脯:“我亲自指挥在哥打巴鲁登陆的舰队”。  B" D9 h, F# r* {+ U9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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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舰队那只是个叫名,其实最缺的就是船。说起来大家可能不相信,太平洋战争时日本最缺的甚至不是航空母舰和作战飞机,而是运输船。参本作战部长田中新一过了一年就是因为没有船都和东条英机吵了以来,大骂东条英机是“八嘎丫路”。辻政信在海南岛做过的演习里就有这么一项:在密封的船舱里能够挤五天的最大密度是多少?最后得出结论是一张榻榻米(3.3平方米)上能挤三个人,这么着才挤下了最起码的部队,现在还要增加登陆点,这人怎么运法?再看这第25军的参谋长和高级参谋全是搞运输的就知道船运当时把日本人难到什么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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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好从第14军进攻菲律宾的船里面挤几条出来用。后来本间雅晴进攻菲律宾不顺利除了参本的瞎指挥外,运输力量跟不上也是一个原因。  H% L" {1 k2 ~7 W# i  Y

& l. o6 N  U8 r" C( ?  辻政信是陆大毕业生,学过国际法的,而且是军刀组,这门功课成绩不应该太差。可是他就敢藐视国际法,冒天下之大不韪,想了个尽快突破泰马边界的方法。+ e, k; z8 K, [6 z2 |! k  o! 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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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是个人都知道日军极有可能越过泰马边界攻击马来,所以英军肯定在边境上严密防备。如何尽快地突破边境,抢在英军反应过来之前占领霹雳河(Perak River)河上的三座大桥是进攻新加坡的关键,如果英国人炸了桥那就不是纪元节能不能拿下新加坡的问题, 而是干脆坐等,准备和欧洲来的援兵大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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