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淮海战役二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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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海战役序幕揭开以后，我华东野战军以十个纵队向徐州以东新安镇方向实施突击，其中
以六个较能攻坚的纵队在碾庄圩地区完成了对黄伯韬兵团的全面包围。同时，我军从东北、东
南、正西等方向威胁徐州。从而开始了以歼灭黄伯韬兵团为主要目标的淮海战役第一阶段。这
一来，蒋介石更慌了。他赶紧把杜聿明调到徐州，担任徐州“剿总”副司令官，加强徐州集团+ J& |( c  L. [& @9 M$ \4 z; |5 V
的指挥，一再给包围圈中的黄伯韬输血打气，令其固守待援，同时命令远在豫南的黄维兵团紧* g0 E* ^8 p! `) o
急驰援徐州。, O+ I: @" d' i. g! U& W" n

但是，蒋介石怎么也没料想到，他这一着又成了马后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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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十一月初，刘伯承司令员即预见到徐州东面打响后，黄维兵团可能奉命增援徐州，便
作了侧击尾击黄维兵团的部署。. i1 l+ c8 ?( c- ?

所以，当黄维兵团刚刚从平汉线上出发东援时，我中原野战军一部便紧紧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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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期革命战争的锻炼，尤其是经过突进中原、坚持大别山斗争的锻炼，我军指战员更1 o9 T$ N# r/ Z+ Y, f
加清楚地认识到互相支援、互相配合的重要意义，因而对牵制黄维兵团作战表现了高度的积极
性和主动性。1 V* R" k  u! m$ x9 h7 @8 M4 q

刘、陈、邓等首长一贯重视对部队进行全局观念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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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部队不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处处以大局为重，为了全局不惜牺牲局部，主动
配合，密切协同，勇于挑重担，不怕啃骨头，把方便让给别人，把困难留给自己。这种胸怀全) u' r* W. u9 R$ v4 e8 f* l- S" [
局的高贵品德，正是我党我军的光荣传统，是我们能够战胜国内外强大敌人的重要原因。这同
国民党军队那种保存自己的实力，见死不救，在行动上“你来我不来，腰来腿不来”的搞法，) c& H7 C. M0 i) C; _" i
恰成鲜明的对照。邓小平政委常说：“战略是全局性的，打仗从来有进攻方向，有牵制方向，" G% J; k3 I  {6 l" x3 a
一头担轻的，一头担重的。因此，无论我们担着哪一头，千万不要忘记整体，随时随地都要处
理好局部和全局的关系。”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在宛东战役胜利不久，豫东战役在胜利发展，
江汉地区敌人比较空虚的时候，我中野主力一部在地方武装的配合下，一举打下了汉水中游重
镇襄阳、樊城，毙伤敌三千五百余名，俘敌一万七千余名，活捉大特务头子、十五“绥靖区”
司令康泽。就在同志们喜庆胜利的时候，刘司令员对大家说：“中原战场好比一个篮球常你们0 ^* x& y/ H' V
在襄樊打了一个歼灭战，好比投篮得分，这是应该庆贺的。但要知道，你们有机会投篮，是由
于其他对手在豫东和平汉线方面被我方的其他队员‘卡’住了，所以这两分的胜利是我方全体
人员共同努力的结果。”这些谆谆教诲，至今仍留给我们深刻的印象。中原野战军党委颁发的+ @% {% C) d0 L3 O+ @4 ~: _. N; d
秋季作战政治命令中，要求全军在“配合友邻兵团，歼灭大量敌人，全部解放中原”的口号下# M0 R! Y% t7 R
动员起来。正是因为这些原因，我中原野战军从上到下都下定决心，坚决拖住黄维兵团的尾巴，; F( o. L1 }* r
好让华野主力放手围歼黄伯韬兵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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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维兵团是蒋介石嫡系中的精锐部队，辖十军、十四军、十八军、八十五军和第四快速纵! ~& F' V. D, A4 ~- S8 W2 x
队，共约十二万人，装备完好，有较强的战斗力。其中十八军，是陈诚一手培植起来的，全为
美械装备，各级军官是清一色军校毕业生，受法西斯教育较深，号称蒋军“五大主力”之一。
他们自恃装备好，运输车辆多，机械化程度高，骄横跋扈，不可一世。如果再让这样一支力量
投入徐州东线作战，其影响是十分明显的。  m, K3 y9 s, e& [

一场对黄维兵团的紧张的追击战开始了。+ u4 ]* I9 X. `+ N  i

中原野战军二纵、六纵和陕南十二旅等部，奉命执行紧急追赶敌人的战斗任务。那一段时
间，正值连日阴雨，给部队行动带来了很大的困难。我军追击部队由西向东日夜兼程前进，一( n  ]5 K, i) D: I6 ]4 G
路上几乎和一年前千里跃进大别山时相似，依旧是一道河流又一道河流，一条泥泞道路又一条- p; g6 `' s8 C9 e
泥泞道路。但大的方面却有了根本的变化。去年今日向大别山进军，沿途不断受到反动保安团
的火力“欢迎”和“欢送”，今年今日却走在解放了的土地上，到处有人民的政权，人民的地
方武装，人民的全力支援。敌人的情况却反了过来，一路上遇到的是破桥、破路，不断受到我
野战军部队、地方武装和广大民兵的追击、侧击和迎击，真是江山依旧，人事全非了。因此，
尽管我军遇到很多困难，几天行军作战下来，很多同志的米袋空了，鞋子磨穿了，脚板上打了' c, K0 y. k: r$ B8 c  _
一个又一个血泡，但大家士气很高，纷纷提出：“开动我们的‘１１’号，赶过敌人的车轱辘”，
“拖住黄维兵团就是胜利”等口号，甘愿忍受饥饿和疲劳，奋不顾身地追赶敌人。! M9 D9 r2 y# @

黄维兵团十二万人马，刚出发的头两天，每天尚能前进几十里，但在我沿途军民不断牵制
和袭扰下，前进速度越来越慢。有时，仅仅因为一座小小的桥梁被破坏，不得不一停就是几个, R4 H+ B: q0 c5 f
小时。; _+ \- |3 d# B2 i( W: r

此时，中原野战军主力正转向徐蚌线上作战，能够用于牵制黄维兵团作战的，只不过两三8 [# E6 u9 A8 g. p* d* t9 }: r. L' ?
万人。以这样一点兵力居然能够牵制一个强大的重兵集团的行动，主要是因为我作战部队明确认* s/ \0 G$ ^2 Y; g3 N& k, v8 ~
识了拖住黄维兵团，配合华东野战军作战的重大意义，充分发挥了英勇顽强和主动的精神，善
于根据中央军委总的作战意图独立自主地捕捉战机，不断扩张战果，灵活机动地打击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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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华野围歼黄伯韬兵团尚未解决战斗。蒋介石已将孙元良兵团调驻徐州，抽调邱清泉、- K% P# I# ]2 c3 G
李弥两兵团十二个师和部分装甲部队，由徐州向东增援，命令李延年重新打通徐蚌线，向徐州+ B# w) Q" I- |9 [$ S1 _3 G4 |4 o( k
靠拢，连同新到达的黄维兵团，敌人总兵力已由六十余万人增加到八十余万人。中央军委和毛7 ]' O, \0 C/ l/ C
主席根据当时战场形势和敌情发展，及时指出：“徐州集团是个大敌，此次战役是我南线空前
大战役。此战胜利，长江以北局面即可大定。”

十一月十六日，党中央正式通知：为统一领导和指挥华东野战军、中原野战军和华东、中
原军区部队作战，决定由邓小平、刘伯承、陈毅、粟裕、谭震林五同志组成党的总前委，以邓; J- u8 N$ N+ Z# R
小平同志为书记，邓小平、刘伯承、陈毅三同志为常委，并责成中原、华东、华北三大解放区% F# A8 q# \4 F* h! E
全力组织支援。! `# x  W, t" I) {$ M) O% t*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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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野主力十一月十九日傍晚起对碾庄圩黄伯韬兵团发起总攻。总前委命令中野部队加强对
黄维、李延年两敌的牵制作战，坚决阻止两敌北进。在我军坚强阻击下，黄、李两敌行动极为' y: W) b' W# \$ h  L$ D
迟缓，四天仅爬行十五到三十公里。蒋介石原指望黄、李两兵团能改变黄伯韬的处境，这下全! b# R" w* E$ N9 n: I/ H: c: [4 C
落空了。二十二日夜我华东野战军发起最后攻击，终于全歼了黄伯韬兵团，胜利地完成了淮海& K5 x( i2 ~; Q& j. L
战役第一阶段的任务。5 ?, t2 H" {; X, B  Z+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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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伯韬兵团被歼后，徐州守敌惊恐万分，迅速将邱、李、孙兵团紧缩徐州。黄维兵团为了
摆脱不利地位，急于向徐州靠拢。3 S- A/ }  n5 R9 k* p' B

总前委及时抓住了敌情的发展变化，迅速采取果断措施，以中野九纵同李延年、刘汝明两" I. x' z4 @$ t
敌的五个军周旋，而集中主要兵力对付黄维兵团。这时，黄维兵团在先后突过涡河、淝河以后，/ j  v5 z- k0 B) V- ^5 y  r
直向浍河扑来，十一月二十三日清晨起向我军南平集阵地猛攻，气焰十分嚣张。根据这种情况，
刘、陈、邓等首长作了一个大胆的部署，决定在浍河北岸让出一大片地方，将敌人诱入我军预
设在宿县西南的袋形阵地以内，然后集中兵力伺机围歼之。刘、陈、邓等首长对敌我情况总是
那么洞察入微，胸有成竹，能够从复杂多变的情况中找出线索，抓住要害。他们完全信赖我们
的部队能够胜任这一任务，同时看准了黄维兵团尽管气势汹汹，但远道赶来，处境孤立，有可) [* h9 e8 N7 r# {
乘之隙。因此，断然决定放开一个口子，让敌人钻进来。8 n: u- g; z1 T/ T1 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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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三日，总前委向中央军委建议，战役第二阶段宜以歼灭黄维兵团为重点，并且, ^% m7 R( M/ E
提出了歼灭黄维兵团的兵力部署和打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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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军委当即批准了这一建议，认为歼击黄维兵团的主客观条件具备了，决定以中原野战  F5 T2 f) ]" o3 A. o& R7 i
军主力担负歼灭黄维兵团的任务，并指令华东野战军派出必要兵力参加这一作战。军委还明确8 j1 a6 ?1 s0 T- K# b7 O5 t  G
指出：“情况紧急时机，一切由刘、陈、邓临机处置，不要请示。”这时，中原野战军各纵队
中，除了四纵、九纵和六纵比较充实外，其余几个纵队都不很满员，总兵力约十二万人，与黄% e9 E* c* G: D& w: X# P) q0 f+ Q
维集团的兵力是一比一，但武器装备却比敌人差多了，要打这样的大仗，实在是很困难的。但- k5 A( e/ L  V" L/ ~
是当时中野部队从上到下，对歼灭黄维兵团的决心很大。邓小平政委说：“只要歼灭了南线的7 a. i0 {+ |, o: v
敌军主力，中野就是打光了，全国各路解放军还可以取得全国胜利，这代价是值得的！”4 E  _8 t! O' m

遵照总前委的统一部署，我军主动放弃了浍河沿岸的南平集，撤向南平集东北地区，布置
了一个袋形阵地，采用“围三阙一，网开一面，虚留生路，暗设口袋”的战法来消灭黄维兵团。& d6 f4 S3 S% P) ]! _
在中原野战军的历史上，过去采用这个战法，曾打过许多胜仗，但这样大的口袋战，在北有杜" g8 M, L" I/ x, f7 r. Z$ P8 E1 ?! Z
聿明集团，南有李延年、刘汝明兵团的情况下，张开的口袋要装进敌军十二万人，而且要把袋8 B; D. |/ o5 M; J# L
口扎起来，却从来没有过。但在总前委的领导下，在党中央、毛主席“一切由刘、陈、邓临机
处置”的高度信任下，有华东和中原两大野战军的密切配合，大家信心很足，特别是想到毛主8 g2 A% h% F( l' s
席关于不到决战的时机，切不轻易决战，决战时机一到，就要下定决心，全力以赴去争取决战
的胜利的指示，更是信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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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放弃南平集，引起敌人极大的错觉。十一月二十四日上午，敌主力强渡浍河以后，大$ B( R0 u) y9 B+ A! W* S4 |  v
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我军利用敌人骄横狂妄的特点，将其逐步诱入四纵、九纵预设的袋形2 g- b" d4 h+ c
阵地以内，以便以四、九两纵钳制敌主力十八军，而以一、二、三、六、十一等五个纵队由东
西两侧出击敌人。敌十八军过河后，先是毫无顾忌地往里闯，后来逐渐察觉我军是大纵深配置，1 Q2 H, G  U3 q1 g: g% ~2 q& {6 L
三面都有我军阵地，知道事情不妙，开始向后收缩，潮水般地涌向浍河岸边。在我军强大攻击
下，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浍河岸边拥挤着敌人大批部队、骡马和各种火炮、车辆，他们互相% r1 u5 ?% [# N4 h
争夺船只，喧嚷叫骂，有的被推进水里，秩序极其混乱。河南岸的敌人，也被十八军的部队冲
乱。; v3 ]& S; v2 _7 L4 h

入夜后，敌人的混乱有增无已。我军各路纵队从四面八方趁势向敌人展开猛烈的向心攻击。& I- L$ T) @+ N. L1 @
到处响起炽烈的枪炮声和震耳的喊杀声，敌人有的头脑还没有清醒过来就被打死，有的糊里糊% M# O# |. U3 [( I
涂地当了俘虏。这一夜，我军杀伤敌人数千之众，扎紧了口袋的口子，完成了对黄维兵团的全, j% j  H" X3 {) L
面包围。* m7 V7 [/ u! s  b+ A/ d7 i' [# `

十二月一日，陈毅司令员拿起话筒和粟裕副司令员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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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高兴地说：“我们这里正在收拾黄维这个冤家。你们北边要把杜聿明抓住，南边要把李
（延年）、刘（汝明）看好。”刘伯承司令员也很高兴，他把当时战场上我军消灭黄伯韬，包
围黄维，准备歼击杜聿明的形势，很风趣地比作有的人在饭桌上抢肉吃，嘴里吃着一块，筷子
上挟着一块，眼睛又盯着碗里的一块，说：“这叫做吃一个，挟一个，看一个。黄维兵团这块
肥肉已经挟在我们筷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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