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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北方的孤独女王(24) ◎加入时间:2002-4-28
 
 

作者:宋宜昌扫校:442

二十四、召唤

  拉普兰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任何现代人类都无法忍受斯堪的纳维亚极北部地区的酷寒、荒瘠和孤寂。冬季的暴风雪猖狂肆虐,长夜沉沉;夏天是蚊蚋的世界。山险谷深,没有道路,没有象样的树木,不长庄稼,没有值得一开的矿产,那里是人类文明的禁区--对谁都没有吸引力。
  只有拉普族人居住在那里,就象爱斯基摩人居住在北极一样。
  今天的历史学家对拉普人的祖先是谁尚有分歧。他们与黄种亚洲人或白种欧洲人都无关系。有人说他们与爱斯基摩人有关,也有人说他们是一支远古民族的后裔,其历史可能追溯到斯堪的大冰期。他们在与世隔绝的芬玛克高原上生活,与世无争,与人无求,欲望与环境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平衡。他们是原始人类的活化石。
  拉普文明是骑在驯鹿背上的一种文明。拉普人的一生都追随着驯鹿群。他们吃鹿肉,喝鹿血,穿鹿皮,驾鹿橇,用鹿皮与外界进行很有限的交换,得到一点铁器和谷物。驯鹿随着季节在芬玛克高原和挪威北海岸外的一些小岛间迁涉,拉普人也跟着鹿群游牧。除了鹿之外,他们不知道任何事情,也不愿知道任何事情,其中当然包括战争。
  德军占领挪威后,在芬玛克修了几个小型军用机场,在重要的山谷和公路上设立了少数哨所。除此之外,他们并不去打扰拉普人的安宁。他们害伯拉普兰。
  帕格森在盖世太保的袭击中受了轻伤。他利用自己对首都的熟悉和化妆术逃出了奥斯陆,德国人的大封锁和大搜捕都未能捉到他。
  帕格森战前因贸易关系来过拉普兰。他对北极圈内的挪威地区一向怀有极大的热情。他有充沛的体力和娴熟的滑雪技术,真正的挪威人个个都是山林通和滑雪健将。那时候,帕格森曾深入拉普兰内陆,考察过拉普人的生活,并且同他们交了朋友。
  接受侦察“提尔匹茨”号的任务后,帕格森和戴维上尉化了装,乘火车从奥斯陆北上到莫绍思。他们寄住在帕格森一位朋友家,那朋友也是米罗格组织的成员。朋友为他俩找到了一条挪威沿海渔船。他们在莫绍恩城收集了足够的补给品和野营装具,然后装船。他们乘船北上,绕过北角,钻入塔纳峡湾。
  渔船上有台无线电收发报机,戴维与驻在瓦耶思加基地的英国空军取得了联系。一架卡塔利纳水上飞机受命在塔纳峡湾与挪威渔船汇合,将一部轻便电台、几件武器和美军野战口粮交给了帕格森和戴维。
  帕格森和戴维深入芬玛克高原找到了拉普人,用在莫给恩市买的一些绣花布、餐具、小刀博得了拉普人的好感。帕格森战前同拉普人打交道的经验也证明是非常有用的。有些事在戴维眼里简直难以思议,他虽然来过挪威,可是对拉普人知之甚少,更不用说在他们中间生活了。
  拉普人换给他俩一小群驯鹿和两架爬犁。他们便开始沿着北挪威的一条条峡湾寻找“提尔匹茨”号。他们的工作并非大海捞针。由于随时可以用电台同瓦耶恩加联系,驻苏联皇家空军使用飞机在天上大面积搜索,帕格森他们在地面证实那些有疑问的地点。空地配合十分成功。一个月后,终于在阿尔塔找到了“提尔匹茨”号。
  根据他们的情报,X艇准备袭击凯雅峡湾。从那以后,伦敦叫他们继续保持监视。正当戴维进行一次观察时,在分水岭上被党卫军少校菲格尔发现了。
  戴维狼狈地逃跑后,德国人大大加强了对阿尔塔地区,特别是凯雅峡湾的警戒。帕格森几次潜入,都未能取得成果,还差点让德军哨兵打死,因而放弃了侦察。
  一架奉召而至的卡塔利纳水上飞机降落在科维兰根峡湾,接走了两名特工人员。他们又几经辗转,从瑞典的哥德堡潜回了奥斯陆。接下去就发生了盖世太保袭击事件,戴维受了重伤,帕格森只身逃走。
  帕格森知道米罗格的交通网已被破坏了不少,但他仍有些忠实的朋友可供掩护。他溜到翁达尔斯内斯,在一个渔民家呆了几个月。那人又帮他找到一艘渔船,再次出海。他再次北上芬玛克,重新潜入深山,找到了阿尔塔东南方的那个拉普人部落。他和戴维当初用过的电台就留在那里,拉普人当成神物替他们保管着。他要接受新的指示,没有电台他将一事无成。
  他已经在拉普族的克拉约克部落中生活了几个月了。他同他们一起吃鹿肉,喝鹿奶。还有些上次侦察活动时剩下的军用口粮和罐头,他一直省着吃。
  他曾多次收到英国广播公司的挪威语节目,没有听到任何新的指令。他已经无法使用发报机,干电池的电压早就大大低于正常工作的电压值。电台的功率小到无法把短波送到远方,它只是一台收音效果越来越差的收音机了。
  英国人忘却了米罗格。
  在戴维带给他的密码书中,有一本是易卜生的《培尔·金特》。在紧急情况下,BBC会在挪威语节目中反复播出著名诗剧的一段。戴维与帕格森一道工作许久。完全知道那些暗语包含着什么样的真实内容。
  电池的电压越来越低了。帕格森尽量不去开机收听。如果他与外界的联系万一中断,他可真要在拉普人中呆到战争结束了。要不,他就必须翻越重山峻岭,去瑞典,开始另一种生活。他从电台的德语广播中,已经知道一度有力而有效的米罗格情报网几乎被破坏光了。挪威的任何一个城镇,都贴着他的照片,下面写着:“此人极危险,一经发现,就地处决。”
  这天,帕格森正帮助拉普人缝鹿皮袍。他身边堆放着刮净的鹿皮,上面还有鲜红的血丝,但整张皮已经冻得硬梆梆了。鹿皮的用处很宽,类似爱斯基摩人对海豹皮的利用。拉普妇女用鹿皮缝制长统靴、皮袍、皮裤和鹿橇的挽具。他的周围是一个典型的拉普人家庭。父亲、母亲和两个儿女。
  拉普人的社会单位很小,往往只有几个家庭组成,这或许是因为芬玛克高原的严酷自然环境所使然。他们无力建立更大的社会组织和更高的文明。每个社会单位放收自己的鹿群,通常在鹿耳上标出自己家族的群落。拉普人比爱斯基摩人进步。表现在他们已由狩猎过渡到畜牧,但仅此而已。北极区恶劣的环境和拉普人应付挑战的能力正好平衡,他们的社会再也无力发展前进了。
  父亲,用帕格森的命名叫做“埃贝克夫”,他已经学会了抽烟。当初帕格森和戴维撤离这个前进基地时,留下了大量烟草。埃贝克夫一直很节约地使用着。现在,埃贝克夫借着松水火炭堆点上了他的烟斗。他是一个矮小的人--拉普人都是比较矮的--但肌肉强健,有特别强的忍耐力和耐寒力,几乎能象野兽一样顽强地生存。埃贝克夫用树枝在地面上划了一个图形,一头驯鹿在吃草,很生动。他用脚抹去草,画出一个小岛,周围有流动的海水,然后看着帕格森,说了几句拉普族语。
  帕格森明白了。
  原来,夏天已经到了。森林中的雪白天要融化掉表层,夜里又冻成冰。这层冰壳象销甲一样覆盖在地面上,鹿群无法创到冰下的鹿苔。因此,驯鹿必须到北方去。在拉普兰的北海岸,有许许多多的小海岛,与挪威本上只隔很窄的利德水道。由于墨西哥湾流的影响,海岛上气温较高,积雪大都化掉,露出了鹿苔、地农和岸边的藻类,拉普人要赶着鹿群游过利德水道,在一个个封闭的小海岛上放收整个夏天。
现在,一九四四年的迁移季节已经到了,埃贝克夫问帕格森,是否同他们一块儿去海岛上。
  帕格森很难回答,他并不想在这个原始部落中熬过战争。虽然他坚信纳粹德国必然失败,挪威终将解放,但他不愿等待这一天的到来,他的信仰、他的理想、他的教养和他的激情,都使他要做一番努力。他是挪威爱国者,他愿意为挪威解放而献身。
  帕格森诀定再听最后一次收音机。
  电压下降,太空中的声音很微弱了。但在这无限寂寥的拉普人帐篷里,帕格森仍然能听清BBC的广播声。
  一格里格的“索尔感格”主旋律曲调轻轻响起来,啊!终于等来了。他屏住了呼吸:BBC开始广播《彼尔·金特》诗剧的第四幕第六场,安妮特拉关于先知的咏赞词:
  “他骑的马。白得象天堂里流着的牛奶河。屈下膝盖,低下头,深深地鞠躬!他那可爱的眼睛象垂辉的星斗。世界上没有人敢正视那双眼睛射出的光芒。他从沙漠上走来,胸前净是金饰和珠宝。他骑马到哪里,哪里就有光。在他身后是黑夜,是干旱,是热风。他的大驾光临了,穿着凡人的衣裳,从沙漠上走了过来。礼拜堂生空荡荡。无所不知的他,启齿了。”
  帕格森紧张起来。这是英国情报局对挪威地下组织做紧急指示时的呼号暗语。显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他一边等待着,一边找到了上次走时藏得很巧妙的一本书。一八五九年版英国探险家马蒂乌·威廉写的《背着背包穿越挪威》。英国情报机关将下达具体指示,这是一本暗语的译语本。
  一广播里先播了一遍新闻。帕格森才知道盟军已在法国大举登陆,还有其他许多令人鼓舞的消息。接着又是轻音乐。然后,播音员开始朗诵《背着背包穿越挪威》:
  “……我自己深信这样的说法:南方的气候更温和,天 空更明亮,户外金光灿灿,连穷人也富有教养和彬彬有礼……从克里斯蒂安城(即奥斯陆)到米耶萨湖有一条铁路。我在埃斯沃德终点站乘车,路程仅四十英里。三等车的车票是二马克十八斯克林,相当于二先令五便土。车厢共分四个等级,第四等是敞门的闷罐货车,三等车相当干我们的二等车……铁路穿过丰饶的河谷,一条欢快的小河从中蜿蜒而过。然后钻入了几片长着高大树木的浓郁森林。它们的枝干婷婷直立,仿佛一根根钓鱼竿……我看见一座哥特式的教堂,它回廊的玻璃窗已经污迹斑斑…”
  最后的一点电能耗尽了,耳机里的声音终于沉寂。帕格森放下耳机,把电台收藏好。他向埃贝克夫表示他要离开部族,到南方的山区去。埃贝克夫同意分手,并且指示他的妻子为帕格森收拾行装。
  帕格森用他身上所有在拉普人看来有价值的东西换了四头驯鹿。埃贝克夫的妻子帮助他装备了两架爬犁,一架拉人,一架拉装备和食物。他把手枪皮套挂到腋下,穿上拉普人的皮袍,向埃贝克夫一家告别。身穿刺绣花边服装的拉普女人还为他洒了不少泪。她给帕格森的背包中塞了大块的鹿肉。
  帕格森非常感谢他们。
  他的爬犁越走越远了。他最后看了看克拉约克部落里的那些善良人,向这些拉普人致以良好的祝愿。是啊!他们不知道战争,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仇恨,不知道一个集团对另一个集团的杀戮。他们是贫困的,从某种意义上也是幸福的。文明养育了人类,又反过来压迫人类。他对自己的幻想摇摇头,向南方走去。
  在帕格森前面,是一座比一座更高的大山,群山横亘在他的路上,没有人烟,没有鸟兽,他必须穿越世界最北部的一块最险恶的地区,甚至连探险家也把这里视为畏途。
  帕格森毫不犹豫地驱赶鹿群向前进。他意志坚定,充满热情。他知道他将去干什么。英国人和盟军需要米罗格,丘吉尔又想起了勇敢的挪威地下人员,他还想干掉“提尔匹茨”号。
  挪威民族虽小,但真正的挪威人无比珍惜自己的荣誉。伯格森深受鼓舞,他并不畏惧前面的险阻。
  他是去芬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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