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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标题:北极光下的幽灵(3) ◎加入时间:2003-1-28
 
 

作者:宋宜昌扫校:陈闵

三、克劳塞维茨号

享克尔He-177飞离威廉雪芬机场,高高掠过赫尔果兰岛进入雾气腾腾的北海。四架梅塞施密特Me-110战斗机掩护着潜艇司令官,威风凛凛地在云层中飞行。
  从个人角度讲,邓尼兹并不喜欢乘笨重的享克尔轰炸机。倒是较灵活的容克斯Ju-88轰炸机更适合他的脾气,但得讲排场。不知怎的,邓尼兹看到吊舱中两台引擎合用一个单轴螺旋桨,心里很不舒服。他知道美国波音公司的B-17轰炸机无论从功率还是防御性能上都比He-177强多了。
  “如果将来美国投入战争,那么对德国本土最大的空中威胁就是B-17。”潜艇司令自言自语地说。
  “美国投入战争,还看不到这种迹象吧!”厄尔恩聪明的接上去。
  邓尼兹解释说:“一个海军军官,必须清醒地认清他所有的假设敌。美国迟早要投入战争,上次大战时他们就是这么干的。丘吉尔用纽芬兰、百慕大和加勒比海上一些小岛换取五十艘美国旧驱逐舰这件事,说明罗斯福总统一直坚决地支持英国人。”
  厄尔恩想了想,“难道仅仅靠潜艇部队的力量就能阻止美国人员和物资通过大西洋吗?”
  “只有如此,你准备一下袭击美国东海岸港口和东北航线的计划吧。噢,现在飞到哪儿了?”
  “北纬55度。”
  邓尼兹摘下帽子,面对云海下面当年日德兰大海战的古战场,默默地向死去的水兵表示敬意。
  “战争就是钢铁的效量。如果美国的工业力量投入战争……”他说到这里,发觉厄尔恩等都吃惊地看着他,意识到自己沉重的心情感染了部下,于是缄口不语,一直到飞机在奥斯陆附近的福纳布机场着陆。
  维德孔.吉斯林亲自在机场上迎接邓尼兹。他满面春风,丝毫也没有因出卖祖国给纳粹而羞于廉耻。几个穿着艳丽的民族服装的挪威姑娘还给德国军人献了鲜花,尽管她们的表情呆滞,邓尼兹还有模有样地吻了吻她们。
  奥斯陆是位于雪山脚下和峡湾深处的海港城市,从维京时代起有很长的历史。许多雄浑的天主教堂和路德教堂耸立城中。公园里有著名雕塑家古斯塔夫.维格兰的杰作。然而邓尼兹无心浏览,在福纳布机场和吉斯林共进午餐后,匆匆飞往北极圈中的特良瑟港。
机翼下的狭长挪威领土上布满了冰峰和峡湾。黑压压的针叶林点缀在皑皑白雪间。冷澈的高山湖在阳光下发出幽兰的色彩。冰川沿峡谷蜿蜒而下,它长长的冰舌一直插入峡湾的碧绿海水中。峡湾是冰川侵蚀的产物,冰川槽谷的下段淹没在海里,危崖峭拔、千折百回,形成弯曲而又极其美丽的海湾。它是斯椹的纳维亚半岛的特色。挪威语中叫“Fjord”。
  驱逐舰梭罗号和气象船克劳塞维茨号停在特良瑟城堡旁边的码头上。船上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整个码头都戒严了,带头“SS”标志的党卫军士兵凶神恶煞一般,他们的冲锋枪随时准备向每一个开火。远远走过的挪威人阴沉着脸,在他们无法测知的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国王哈康七世虽然乘英国巡洋舰得文郡号去伦敦,但他一直从无线电中号召他的山民和渔夫们进行抵抗。挪威和丹麦有悠久的亲缘关系,哈康国王是丹麦的卡尔亲王,他是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十世的兄弟。
  克劳塞维茨号是一条其貌不扬的旧船,它原先是渔轮,叫斯普克号,德语的意思是“鬼精灵”。船身漆成了灰白色,远看去和北极海中一块流冰差不多。这条由东普鲁士船厂改造的气象船唯一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它功率强大的无线电台使用了高大的电线。
  潜艇司令一行人和气象人员、海军官兵最后告别。邓尼兹冒着大风发表了他的致词。
  “海军气象人员和官兵们:
  你们肩负着极其重要的使命。你们要在格陵兰岛东海岸建立一个秘密气象站,把北极地区重要的气象资料报告给我,我指挥下的潜艇将根据这些资料选择有利的战机和海域,打击盟国的商船。”他拍着一个年青电报员的肩膀。
  “你们都知道,上次大战中我们的海军失败了,它没有完成自己的任务,提尔皮茨伯爵费心造的那些无畏舰都沉没了。你说为什么呢?”
  年青的士兵摇摇头,咧嘴笑了笑。
  “因为我们没有切断英国的海运线。对付英国,不从海上打败它,它就不会认输。英伦三岛什么都不出产,没有石油、橡胶、锡、铝甚至也没有粮食,切断了他的海上脐带他就要完蛋。水面舰队是无法完成这个任务的,只有潜艇。你们说对不对?”
  “对呀!”“对呀!”队伍中传出一阵应声。
  “上次大战我们没有及时认识到这一点,光和皇家海军的舰队作战,白白消耗了力气。这是个错误,这次再不会这样了。”他环视一下人群。
  “潜艇必须有气象情报才能作战。你们的工作决定了大西洋之战的前途。所以说切断英国脐带的刀子就在你们手中。”他鼓足了劲。
  “战争的命运也握在你们手中,元首注视着你们。虽然你们远离德国将踏上一个荒凉的冰雪大陆,但德意志就在你们背后!”
  他对向他欢呼的水兵招招手,“上船吧,小伙子们,祝你们一帆风顺。”
  军舰和气象船鸣号启锚,渐渐消失在林伐胥岛和南克伐吕岛之间窄小的海峡中。挪威海上荒凉寂寞,一只船也没有。它们象两只离群的北极海鸥,远赴命运难测的天涯。邓尼兹一直等它们不见了才走开,其怅然之情有如自己的爱子克劳斯和彼得离家远行。

  两艘船穿过海峡后,开入一望无边的挪威海。开始还有大风,后来风平浪静,大海显示了自己很难得的妩媚。高纬度的太阳无力的悬在天边,水波反射着遴遴的金光。这个时节,北极圈的白夜将尽,船行不久,天色暗下来。
  单调的轮机声中,一天过去了,平安无事。接着又是离地不高的斜射太阳、嘎嘎叫的海鸥、从斯匹兹伯根群岛向南飞的候鸟、象沙漠一样荒凉的大海和柴油机噗噗的声音。然而这一切都无法减轻舰长的紧张。斯特霍芬海军中校心里清清楚楚:此次远航根本就不是在柏林大街上的菩提树下散步,而是要穿过英国本土舰队的虎口。以英格兰奥克尼群岛斯卡帕湾为基地的皇家海军本土舰队,完全把北海视为自己的内湖。英国人已经占领了冰岛,只要高兴,它完全可以把舰队开到挪威海。
  “旗语兵!”中校在舰桥上下达命令,“通知克劳塞维茨号离开我舰后方二十五海里,无线电保持静默。”
  “是!通知克劳塞维茨号离开我舰后方二十五海里……”旗语兵背诵了一遍他的命令,立刻就向气象船发出信号。
  克劳塞维茨号的航速减慢了,和驱逐舰的距离越拉越远,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天水线上,即使斯特扬霍芬舰长用了他高倍数的蔡斯航海望远镜,也终于无法找到它。
  中校放下心,把指挥职务交给副舰长汉斯少校从舰桥上下来,回到军官餐厅。他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站得发麻的双腿,要了一盘汉堡牛排和巴伐利亚黑啤酒。
  除了那些火力强大的海上袭击舰以外,单艘的德国驱逐舰很少有机会独自离基地远航。想起码头上隆重场面和自己采取的安全措施,中校感到满意。“又会有一枚铁十字章,弄好了还有一枚柏叶勋章呢!”他心里想着,对墙上的希佩尔海军上将像耸耸肩,一口气喝下了半瓶啤酒……。
  尖急的警报声把中校唤醒。他醉眼惺松地爬上舰桥。“在哪里?有什么情况吗?”
  观测兵向远方指去,他顺势一看,酒意全消。一缕缕淡淡的烟气从西南方天水线上飘起,军舰的主桅从地球曲面看不见的地方爬上来,象一排密密的树林。
  敌舰很快就看清了。斯特扬霍芬不用查海军手册就可以将它们一一数出。巡洋舰索斯安普敦号、考文垂号、得文郡号在左舷,战列舰尼德罗号和英勇号在右舷,五艘驱逐舰在前方护卫,中间是一艘庞大的战列舰,它的桅杆上挂着福布斯海军上将的三角指挥旗,八门十五英寸巨炮令人胆寒。它陈旧的式样和斑剥的油漆表明它是上次大战中的“老兵”。
  “啊!沃斯派特号!英国本土舰队的主力全都在这里了。”斯特扬霍芬舰长喊了出来。
  “而且摆得完全符合海战章法。”汉斯副舰长补充道。
  “简直把我们当成俾斯麦号战列舰来欢迎了。想不到一条德国驱逐舰竟能有如此排场!”舰长死死抓着望远镜,喃喃自语。
  “怎么办?舰长,打吗?”
  “当然不能逃走!”斯特扬霍芬命令:“奥尔特上士,立刻用明码报告发现英国本土舰队主力在高纬度。”
  “是北纬72度38分,西经5度24分。”汉斯做了具体说明。
  “一直拍发到……拍发到你不能再拍为止。”
  “是!一直拍发到不能再拍为止。”无线电上士在话筒中应道。
  “轰,轰。”英国军舰开炮了,军舰的前方升起巨大的水柱。同时皇家海军发来信号:
  “立刻关掉无线电台。停止发动机。马上投降!”
  斯特扬霍芬对信号兵说:“告诉他们--放屁!”
  汉斯少校发出命令:“前主炮准备--开火!”
  激烈的海战开始了。双方众寡悬殊,胜负早成定局。对于梭罗号的德军官兵来讲,他们根本就不抱幻想,只是要拖时间,让后面的气象船躲远点。
  梭罗号在密集的弹雨中奋力趋前,力图让它的五英寸主炮能够得着敌人。英国舰队排炮齐射,水柱象森林一样遮住了德国驱逐舰。过了一阵它们的大炮减慢射速,想看看梭罗号还在不在。
  梭罗号还在,虽然它负了重伤。前主炮被一发八英寸炮弹削平,主桅也打掉了。但它的后主炮还在吼,无线电台仿佛象一个孤独的歌唱家似地还在嘀嘀哒哒地响着。梭罗,在拉丁文中就是“独唱者”。
  驱逐舰上水兵十死六七,斯特扬霍芬中校也负了伤。舰桥已成废铁堆,他从在死去的鱼雷兵位置上,把断腿包扎起来让船身侧过来好发射鱼雷。这时候又有两颗炮弹击中驱逐舰,一发打坏了发动机,另一发是沃斯派特号的十五英寸炮弹,干脆把舰尾削掉了。
  熊熊烈火包围了驱逐舰,它象条死鱼一样在海面上缓缓下沉。英国人停止炮击,两条皇家海军驱逐舰前来看看是否还能救出几个活人。斯特扬霍芬射出最后两枚鱼雷。他希望能打中点什么,遗憾的是英国军舰躲过了泡沫飞溅的鱼雷。人们最后看见,这位舰长一只手抓住拦杆,另一只手颤微微地点着了烟斗,好象在说什么。

  克劳塞维茨号向北方蹒跚开去,终于躲开了英国本土舰队可怕的搜索圈。两天后,它在北纬74度线上穿过西经15度线,有一艘冰岛的捕鲸船见到了它灰白色的船身。那一带已经遍是流冰,在冰山、流冰和浓雾中几乎认不出它了。紧接着它突然消失,无论是德国海军还是盟军都没有发现它的踪影,仿佛地球上从来就没有一艘叫克劳塞维茨号的灰白色气象船一样。
  战后很久,在解密了的皇家海军档案中,有人从落满灰尘的潜艇作战日记中找到了一段记载。在舰长为朱厄尔海军少校的六叶天使号潜艇的作战日记里,记着一面一段话:“

  1940年10月15日,于格陵兰海。
  23时51分,我舰呈水面航行状。航速12节。能见度很好。发现一艘来历不明的渔船,没有任何标志和灯火,电台也保持静默。接近到100码处,朱厄尔少校让发灯光信号:‘你们是什么船?到哪里去?干什么?’该船没有回答。我舰接近到30码时,该船回答:‘挪威捕鲸船,捕座头鲸。’正当我舰人员准备上船检查时,该船突然向我舰冲来,企图撞毁我舰。朱厄尔少校机智躲开了。我舰终于下潜成功,用两枚鱼雷击沉该船。事后组织打捞,仅发现一具破碎的百叶箱。该船天线很高,除此之外无任何标志。我舰舰桥略有破损,水兵布莱克失踪。事件发生地点:西经19度37分25秒;北纬73度5分。”

  这艘冒险和英国潜艇不惜撞个鱼死网破的陌生渔船,到底是谁?
  威廉港的潜艇司令部电台在那天夜里收到了几组残缺不全的无线电密码。能译出的几个词是:

  “格陵兰海上……遇到……再派遣……”

  它会不会就是克劳塞维茨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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